白嬤嬤笑贊道:“明姑娘畫技當真絕妙,寥寥數筆,卻將殿下的形神勾勒的十分到位呢。”
慕容御的視線在那小畫上面流連了許久,才去看另外一張。
另一張上簡單幾句話,說想見他,明日約在清風明月樓。
信的最后三個字:我等你。
慕容御瞧著那三個字,莫名覺得心里柔了一片。
他想,是不是前世她對自己永遠那麼冰冷。所以現在這麼簡單的三個字,他都覺得比甜言蜜語還好聽?
慕容御嘴角動了動,仔細地將信和畫都收好,忽然覺得,眼前的飯菜色香味俱全,食欲大開,方才發愁的江州貪腐事件,也不是什麼大事了。
甚至是這一晚上,他睡過去,竟然又夢見了那一年在觀瀾湖上,明無憂救他的情形。
她拖著他從冰冷的湖水之中爬出來。
那時候是隆冬,他受了寒,恍惚之中感覺有人拉扯自己的衣服,費力的張開眼,就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女子輪廓。
那女子溫聲與他說:“公子,你別怕,我醫術很好的,肯定能救得了你。”
她含著笑意又說:“我不是要冒犯你,我是想幫你烤衣服,你穿著濕衣服的話,很容易寒氣入體的,松手好不好?”
他是個戒備心極強的人,但那會兒,竟然乖乖地就松了手,由著她將自己的濕衣扯走。
后來,他陷入了徹底的昏沉。
恍惚中感受到什麼東西貼在自己的唇上,又香又軟,比他小時候吃過的最美味的糕點都誘人。
他忍不住咬了上去。
有人用力推他,他不愿放棄嘴邊的美味。
然后——啪!
臉頰上傳來熱辣的疼痛,他被人打了巴掌,徹底清醒過來。
31、削竹子削傻了
“我好心救你,你竟然欺負人!”有氣憤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看過去,便見一個少女正瞪著他。
少女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絲綢一樣柔順的長發披垂在后背上,那張臉上,五官精致的仿佛是落入凡塵的仙子。
她的眼底又羞又惱,臉色漲紅,唇瓣也紅的嬌艷欲滴。
他的喉結動了動,意識到方才所謂「美味」是什麼了,僵硬地說:“抱歉!”
或許是覺得這兩個字不足以表達他的歉意,他又說:“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看了他良久,沒說話,拿了水和藥給他,讓他吃下去。
夢里的明無憂靈動而慧黠,就如同他昨日遇到的一樣。
真好。
……
傅柔回到行館之后,心情十分煩躁。
以她現在的能耐,救傅明廷出來談何容易?云子恒可不會幫她。
可是拿不到信物怎麼辦啊!
偏偏云子墨又一直守在她身邊,以為她是擔心父親所以心情不好,便一直和她說些有趣的事情逗樂子。
傅柔勉強應付著他,實則心里早就煩透了。
就不懂得,堂堂戰王府的公子,為何會如此煩人!
好不容易送走云子墨,時辰已經很晚。
傅柔又整晚考慮怎麼拿到信物,也甚至不斷回憶這些年在明家待著的時候諸多細節。
但始終沒辦法確定信物到底是什麼,最后心煩地一整夜都沒睡著。
早上的時候,她才渾渾噩噩地睡過去,暗暗決定。既然戰王府暫時幫不上忙,那就去找那個海棠塢的江州刺史想辦法。
嗯,這個月距離十五還有幾天呢。
……
第二日一早,慕容御用了早膳便往清風明月樓去了。
他今日是便裝出來的,只帶了冷驍一個人,進到清風明月樓之后,便還選了上次那個靠窗的二樓特等席坐下,瞧著對面的百善堂。
只是瞧了一會兒,慕容御卻意興闌珊地收回了視線。
今日百善堂二樓很空,不見明無憂。
慕容御視線漫不經心地掃著街面上來去的百姓,不一會兒有些發困,便以手撐著下顎,閉目假寐去了。
百善堂內,明無憂例行巡視了一遍,才上到二樓內坐下,打算喝口茶。
彩月忽然低聲開口:“小姐你看!”
“什麼?”明無憂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逐漸眼底含笑,“約的是午膳,他卻來的這樣早。”
明無憂茶也不想喝了,“早上讓你帶的東西呢?”
“在這兒!”彩月趕緊把一個漂亮的長條盒拿出來遞給明無憂。
明無憂接過,提著裙擺下了樓。
她直接進了對面的清風明月樓,熟門熟路找到了慕容御所在的那間特等席。
“明——”冷驍守在外面,瞧見她有些詫異。
明無憂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低聲說:“我瞧他睡著了,小點兒聲,別擾他。”
明無憂比了個我進去的手勢,便動作極輕地將門推了開去。
她踩在了柔軟的羊毛地毯上,朝著里面探了探身子,卻見慕容御那雙漆黑的眼眸正一閃不閃地看著她。
明無憂默默片刻,反應過來。
慕容御可是非常警醒的,就算自己開門的動作再小,他怕是都察覺到了。
既然已經吵醒了她,明無憂也不躲著,大大方方地到桌邊去,坐與他的對面,“殿下來的好早。”
“今日無事。”慕容御淡聲開口,眼睛不露痕跡地從她身上掃過。
今日的明無憂穿著她喜歡的紫色瓏紗廣袖留仙裙,梳著漂亮的垂掛髻,露出光潔的額頭,遠山一樣好看的眉毛下面,一雙眸子亮晶晶地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