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無憂也逐漸冷靜了一些。
她想,先處理傅柔這邊的事情吧,慕容御那兒不著急。
只是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空下來,就想畫他。
這幾天幾乎是每日一副,把記憶之中慕容御的行走坐臥都畫了下來。
這會兒,明無憂瞧著桌上的那一疊畫像,手指忍不住撫上那畫像上慕容御的臉,柳眉輕輕一蹙,喃喃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她看著那畫像,想起前世自己被傅柔算計中了夢蓮之毒。
那毒詭異,便是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只是覺得那段時間睡的特別沉,每日特別困,等發覺的時候,毒素已經深入臟腑。
解毒需要以人血養育火蓮入藥。
慕容御為了救她,三日放一次血,那手腕上的疤痕縱橫交錯。
那時候,她瞪著那些傷口,心里揪的生疼,問他值不值得。
他似乎因為被發現,有些無措,沉默了好一陣子才說:“一點小傷,沒事的。”
可那麼多的傷痕,怎麼是小傷呢?
那時候,她已經明白了,他為什麼對她有那麼深沉的感情,看他為了救自己的性命做到那種程度,又不是鐵石心腸,如何能夠不動容?
她心里對他的憎恨,也在那時候開始轉變成某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慕容御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從他前世對待自己,便知道,他對感情很笨拙。
是不是如今,他也依然那麼笨拙。
因為不知道如何對她,所以就暫時不行動?
那她……要不要再主動一點點?
明無憂的手指撫過那些畫,片刻后,拿了信紙寫下兩個字。然后把她畫的那些慕容御連著信紙,仔細地裝進了一個大信封,交給彩月:“送去。”
37、他怕
此時已經很晚,信送到江州行館的時候更晚,馬上就要子時了。
但底下的人看著信封上面的玉船印記,都知道這封信要緊,自然立即送到了白嬤嬤手上。
白嬤嬤把信和夜宵放在托盤上,一起送進了寢殿。
慕容御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信,深邃的眼底一片幽沉,隨手將信拿了,丟到了身后一處空著的柜格里。
白嬤嬤遲疑道:“殿下不看看,明姑娘送了什麼嗎?”
“不必看。”慕容御淡漠地說了一聲,低頭吃東西。
他最近對待明無憂的態度有點兒怪,白嬤嬤也不好再說什麼,等著慕容御吃完了夜宵,便把碗筷都收了,勸說道:“殿下要早點休息。”
“嗯。”慕容御淡淡說:“嬤嬤先休息吧。”
他還有幾封京中的快馬奏報,需要回復。
并且,元昊親筆寫了封信,表示很想他,詢問他的歸期。
元昊這孩子自幼喪父,基本是隨著他一起長大的,對他十分依賴,這一次分開這麼久,也是難為他了。
慕容御決定親筆寫封信安撫他。
等把這些要緊的事情忙完,已經一更天了。
慕容御將身體后仰,脖頸靠在椅子后背上,舒緩著僵硬的筋骨,眼眸一轉,便看到了方才被他放過去的那封厚厚的信。
慕容御猜測,這次送來的是什麼?
這麼厚的一疊,莫非是銀票?
自己上次給了她五萬兩。
除了這個,他想不到別的。
或許,她還會約他出去,說請他吃飯……無非也是為了明家,還有讓他幫忙找人吧?
她幾次見自己,不都是為了這些?
慕容御扯了扯唇角。
這些事情,他樂意為她做。
但是不必見面。
因為他怕。
前世已經糾纏多年,而她從始至終未曾給過自己一個好眼色。
她不喜歡他,甚至憎惡他,仇恨他。
他怕現在,自己再輕易地陷進她發著光的眼睛里面,沉淪下去,無法自拔,控制不住自己,非要將她鎖在身邊不可。
那麼到時候,豈不是又和前世一樣,最后也無非是相看兩厭。
她不會喜歡他,只會憎惡他。
慕容御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心中竟然卑微地想:不喜歡他其實也沒什麼,只要不那麼討厭他……
他怕了她那種憎惡自己,恨不得他去死的眼神。
就這樣仰靠了好久,慕容御站起身來,玄黑色的袍子簌簌滑落腳邊。
“冷驍。”
外面的人立即應聲:“殿下,有什麼吩咐?”
“穩婆找到了嗎?”慕容御問道。
冷驍回:“已經有消息了,人就在淮州。但不確定是在哪個位置,再過幾日應當會確定。”
“那就好。”慕容御點點頭,“還有,關于傅柔——”
“屬下記得。”冷驍沉聲說:“已經打聽到,傅柔明日前去朱家莊園,屬下會派人找機會。”
……
第二日,風和日麗。
傅柔早起和云子墨一起用了早膳,裝模作樣地去看了云子恒一眼。
云子恒的態度很冷淡,傅柔也是微笑應對。
云子墨哼道:“柔柔你別理他,他不心疼你,還有哥哥呢,還有二哥三哥,他們可比大哥好相處多了。”
“大公子可能只是心情不好吧。”傅柔懂事地說道:“聽說他的眼疾好多年了,真希望這次能治好。”
“柔柔,你真的太善良了。”云子墨嘆息一聲,只覺得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善良的女孩子。頓時也覺得大哥實在太不友善了。
不過說起眼疾,云子墨就想到明無憂,心情就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