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月只得說好。
自從云子恒治眼睛開始,一向針灸都是在明月山莊,這一次也是。
明無憂坐在馬車之中,靠著車壁假寐休息。
一晚上的時間,她還沒想好自己和慕容御怎麼辦。但眼下的事情是一件都不能耽誤。
尤其是身世之事,拖得久了,便是夜長夢多。
她已經做了準備,今日便試探一下云子恒。
半個時辰之后,彩月低聲說:“小姐,咱們到了。”
“嗯。”
明無憂應了,進莊,坐船到湖心后的院子去,云子恒早已經等在了那處。
今日的云子恒青衫素袍,蒙眼的絹帶也換成了一條淡青色的,看起來雅淡俊逸。
“明姑娘來了。”云子恒客氣地喚了一聲,說:“瞧著明姑娘的臉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嗎?”
“只是沒太睡好。”明無憂微笑地打趣:“放心吧,我這個精神狀態,針灸是沒有問題的,不會給公子扎錯穴位。”
云子恒一笑:“好,姑娘請。”
明無憂點點頭,將針囊拿了出來。
半個時辰之后,針灸結束。
明無憂一邊收拾金針一邊說:“上次公子給的藥泉水,我已經配置成了藥汁,可以滴在眼睛里面。”
說著,明無憂拿出一只白瓷罐子。
她掌心細滑軟嫩,那罐子放在她的手上,看著也漂亮的可愛。
云子恒挑了挑眉:“這個,怎麼滴?”
“我幫公子滴一次?”
“可以。”云子恒招呼了侍從清風過來,“你學一學。”
清風應道:“是。”
明無憂便上前,動作輕柔地將云子恒的蒙眼絹帶解了下來。然后將那白瓷罐子打開,一邊靠近一邊說:“這個罐子的口很小,藥汁也稍微有一點粘稠,每一次能滴出來的分量很少。”
“但這一點的分量,一只眼睛已經足夠,千萬不能貪多。”
“公子別怕。”
察覺到云子恒下意識地不想睜眼,明無憂溫聲安撫,“我是大夫,我不會害你的。”
“……嗯。”
云子恒輕聲應,果然配合地沒有亂動,任由明無憂把藥汁滴進了眼睛里。
明無憂問:“公子感覺怎麼樣?”
“有一點涼,還有一點麻。”云子恒眉心忍不住擰了擰。
明無憂說:“別擔心,這是正常的反應,等一刻鐘,再清洗眼睛。”
云子恒又點了點頭。
等到一刻鐘后,明無憂洗了帕子,親手幫云子恒清洗眼睛,還洗出一些褐色的小顆粒渣子。
清云問:“這是什麼?”
“眼中的異物。”明無憂解釋:“公子眼疾已經有年月,當初的毒素在眼睛里面形成了結塊,擋住了視線,這才讓公子視物不清,只要滴藥汁進去,排出異物,然后輔助針灸,假以時日,公子便可恢復光明。”
云子恒這些年看了無數大夫,能如這樣說的有理有據,并且治起來也很有把握的,明無憂是第一個。
云子恒聽著她說話便覺得,自己他日恢復光明有望了。
明無憂微笑道:“對了,還有湯藥,我這里已經開好方子了,上面圈出來的幾樣是我這兒沒有的,還得公子費心。”
44、她馬上不需要他了?
“可以。”云子恒示意清云把方子拿過去。
清云看過之后,遲疑地說道:“姑娘圈起來的這幾樣,我們都有。但是,小人看到這方子上有一味藥材,這昆玉的玉粉——這藥材竟然沒圈起來。”
“姑娘你有昆玉?”
云子恒長眉微微一動,戴著絹帶的眼睛轉向明無憂。
明無憂淡聲說道:“我有。”
“哦?”云子恒笑道:“姑娘這昆玉,是來自何處?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有點好奇,昆山遠在安羅,玉產出極少,在乾國境內的昆玉幾乎是罕見的!”
“是啊,的確罕見。”明無憂點點頭:“說來也巧,我這昆玉,是一個多月前在整理母親遺物的時候發現的。”
云子恒沉吟了一下,又問:“是什麼樣的玉?”
“我的意思是,昆玉也分幾種顏色,姑娘方子上寫了昆玉玉粉,什麼色都可以嗎?”
“自然是明黃最好。”明無憂微笑道:“說了也是巧,那腰帶上的玉就是明黃色,正好可以給公子治眼。”
腰帶?!
云子恒神色瞬間深沉。
只是蒙著絹帶,顯露的并不清晰。
明無憂點到即止,話說道此處便起身與云子恒告辭里。
她離開之后,云子恒思忖半晌,吩咐清云道:“你去把明無憂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她的母親,以及當初她母親身邊的所有人和事情。”
“屬下明白!”
……
離開明月山莊之后,明無憂坐上馬車往回走,她的手撐著額頭,思忖著方才云子恒的反應。
腰帶,昆玉,遺物。
這幾個關鍵詞,應當已經能引起云子恒的注意了吧?
便是要這樣不經意間將這些信息流露出去,讓他們主動找上自己才好。
明無憂忽然又想起傅柔,“彩月,云家別院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也沒什麼大事發生。”彩月低聲說道:“傅柔知道自己被騙了,昏了過去,又因為先前被刺史夫人打了,小病了一場,這幾日挺安分的。”
因為她安分。
而明無憂這幾天瞧著心情不好,彩月便沒說傅柔的事情,怕惹小姐心煩。
明無憂笑了笑:“真是嬌弱啊。”
這要是前世,她怕不得心疼壞?
想到前世自己被傅柔那副小白花的模樣偏了個徹底,明無憂的臉逐漸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