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鬧,也不再笑,仿佛一朵嬌艷的鮮花失去了生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他眼睜睜地看著,只覺心驚。
他把她留在身邊,是因為喜歡,想要愛護她,寵著她。
可現實與他的預想完全背道而馳。
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與她而言無異于折磨。
等他醒悟,想要用正常一點的方式和她相處的時候,山河破碎,一切都晚了。
明無憂與他而言,就像是有癮的毒藥,一旦沾染,一生無法戒掉。
他怕自己現在不控制,便還會如同前世那般,他會越陷越深。
而明無憂,現在或許的確對他有一點點的好感吧?
可是她又能不能忍受自己對她近乎偏執的感情。
當好感消磨干凈,他們是不是又會走前世的老路,明無憂會越來越厭惡他,厭惡到想逃離自己的身邊?
47、愛太滿
明無憂親口說過,他的情太滿了,誰都會被逼的窒息,會瘋。
慕容御就這般在那窗口處站了良久。
明明心中告訴自己,不要這樣,該離開了。
但他就是邁不出步子去。
心中天人交戰了良久,慕容御終于對自己妥協,暗暗嘆息了一聲:罷了,就多看她一會兒,不要出現,不去打擾,只一會兒就好。
他就立在那兒,看著明無憂為云子恒針灸,等針灸結束,又滴了藥汁在云子恒的眼睛里面,然后清洗了藥汁。
那動作簡單卻優美,露在窗口位置的側臉也仿佛透著光一樣,讓慕容御移不開視線。
冷驍靜靜地立在主子身后,暗暗嘆息了一聲。
這兩年,他幫主子仔細地打聽過明無憂的所有消息,哪能不知道自家主子對那位明姑娘的在意程度。
他其實也不懂,既然在意,為何在此處看著,而不是主動出擊?
他就不信,憑自家主子攝政王的身份,以及這龍章鳳姿的容貌,還有哪個姑娘會拒絕?!
然而他也便是這般想。
慕容御始終沒有動。
……
素蘭齋的特等席里,治眼已經結束,云子恒果真如彩月所說,邀請明無憂共進晚餐。
“時辰還不算太晚。”云子恒慢慢說:“一起用晚飯吧。”
明無憂想了想,左右也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了,便點頭說:“好。”
“那姑娘點菜吧。”云子恒一聲吩咐,清云便將小二叫了來。
明無憂也沒有扭捏,瞧著菜單,選了兩份自己喜歡的,又抬眸去問云子恒,“云公子喜歡吃什麼?”
“我隨意。”
明無憂點點頭,果真「隨意」選了兩個。
云子恒眼眸微微一動,淡笑道:“姑娘點的這兩道菜,云某也甚是喜歡,看來我們真的很投緣?”
“是嗎?”
明無憂面露詫異,然而心里卻是笑了一聲:前世便相識,也便知道他的喜好。
如今怎麼能不「投緣」?
想起前世相識相交的時候,雖然一開始也是為了讓他能幫助自己離開攝政王府,離開慕容御的身邊。
但好歹她是直言直語,沒有半分掩藏心思。
如今卻是暗戳戳地懷揣目的。
他以為的投緣,也不過是自己的投機取巧而已。
明無憂的心情又有些復雜。
云子恒與明無憂閑話著,看似隨意說些家常,其實話題卻一直圍繞在明無憂的身上。
“聽說你十二歲便隨船隊出去了,水性極好,江面上行走的人送了你一個外號叫做「海龍女」。”云子恒笑著說道:“我雖然也會水,但水性普通的很呢。”
“我水性也普通。”對這個事情,明無憂很謙虛。
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而且這是在古代,水性是屬于錦上添花的東西,并不是什麼值得夸耀的,甚至也不是什麼厲害到獨一無二的生存技能。
云子恒卻說:“能從堤壩下湍急的洪流之中將殿下救走,水性怎麼能是普通呢?”
“……”
明無憂皺了皺眉,聽到「殿下」那兩個字,就想起慕容御對自己的不理不睬,心情有些沉,便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她為云子恒盛了一碗湯送到他面前去,“湯要涼了。”
“嗯。”
云子恒點頭,果然不再說話。
等一頓飯徹底結束之后,云子恒起身說:“我送姑娘回去吧。”
“不必了。”明無憂說道:“此處距離明家不遠,何況,江州是我自小生長的地方,其實沒有什麼可送的,云公子早些回去休息。”
“你的眼睛想要好得快,休息的好也很重要。”
云子恒點點頭:“那也好。”
……
離開素蘭齋之后,明無憂一言不發地上了馬車。
因為云子恒提到了慕容御,間接導致明無憂的心情又有些悶。
她其實不是個喜歡自怨自艾,把心事藏著掖著的人。
她素來直來直往,想做的事情,便勇敢去做。
如果有事情讓她不舒服,不高興了,那她必須立即想辦法解決。
可如今事關慕容御,卻讓她幾輩子第一次束住了手腳。
她怕自己追的太緊,慕容御直接了當拒絕了她。
又怕她不聞不問不主動,兩人就這麼下去,以后成了完全不會交集的兩條平行線。
那麼到了那個時候,又該怎麼辦?
眼看著他娶一個能配得上他身份地位的攝政王妃。
然后自己也找個對眼的男子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