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云子恒沉默了片刻,說道:“產業收回來了?”
明無憂知道他說的是傅柔手上的,又點了點頭。
云子恒想,怪不得她這麼高興了。
淮州那邊關乎身世的穩婆已經到了江州城內,現在就安頓在一個安全的小客棧里,他還派人找到了當年照看明若的婢女嬤嬤,甚至是熟悉明若的車夫,小廝。
這些人都能證實,明若才是當初陪伴過父親的人。
明無憂是他的親妹妹。
但是這件事情,他還沒想好怎麼和明無憂說。
要直說嗎?
明無憂不是一般女子。
她又能不能接受,自己的父親另有其人,并且愿意認下那些忽然冒出來的親人?
云子恒沉吟了好一陣子,問道:“明姑娘,你覺得你傅明廷這次貪腐案可有機會抽身?”
74、強強聯手,天作之合
“沒有。”
明無憂淡淡說道:“他所涉及的金額巨大——我雖然并不算太熟悉乾國律法,但也大概猜得到,他的罪行,不死也得充軍流放。”
“他是明姑娘的父親。”云子恒說道:“旁人或許罪責難逃,但……他卻未必,明姑娘救過攝政王殿下的命,只要明姑娘一句話,相信殿下會網開一面。”
“貪腐之事,說到底傅明廷只不過是小魚小蝦,錯不在他。”
明無憂輕輕一笑,冷無溫度:“可我為什麼要去說那一句話,為他求情呢?”
云子恒沉默片刻,“他是明姑娘的父親,不是麼?”
“我不認。”明無憂冷漠道:“為了明家產業謀害我的性命,為了自己的前途,算計我清白的人,他從未將我當成過他的女兒,我又何苦將他認做父親?”
“他有任何下場,都是自作自受!”
“我不但不會為他求情,還會搜集一切他賄賂官員的證據,交給朝廷,定他的罪!”
云子恒默了默,從那話語之中,聽出明無憂對于傅明廷十成十的憎恨和無情,“他的確是咎由自取……不過,虎毒尚且不食子,傅明廷對明姑娘這樣的狠毒,明姑娘有沒有想過,或許他并非你的親生父親?”
“如果他真的不是我的父親,那我父親便是另有其人。但是,這都十多年過去了,也不曾見有人尋來——想也無用啊。”
云子墨垂下眼,又問:“那如果,當真有人尋來,說是明姑娘的家人,明姑娘會如何?”
“不知道。”明無憂淡淡一笑,何嘗不知道云子恒這是試探。
歷經前世傅明廷的謀害和算計,她早就對父愛不含半點期待。
甚至她對戰王府所謂親人其實也沒什麼期待,或許她未必喜歡戰王府,戰王府的那些公子和戰王也未必會喜歡她。
那云子墨不就是最典型的代表嗎?
她要認身世,是不能讓傅柔得逞,不能走前世的老路。
是理智趨勢,并非她需要父愛,需要親情,需要家人。
她重生而來的目標非常明確,好好地照看陪伴爺爺,將傅柔踩進泥潭里,然后便是慕容御。
云子恒沉默下去,一直等到針灸結束才開口道:“不知今日可有榮幸,請明姑娘用午膳?”
“今日不行。”明無憂說道:“我約了別人。”
“那好吧。”
云子恒點點頭,起身告辭離開。
到了百善堂門前的時候,他瞧見不遠處聽著一輛樸素的馬車,而車上抱著寶劍靠著車轅的那人分明是冷驍。
云子恒挑了挑眉,淡淡道:“原來約的是殿下。”
想想最近這段時間,他打聽到的一些明無憂和慕容御之間的事情,云子恒唇角微彎。
戰王獨女若做攝政王妃,那真是強強聯手,天作之合。
……
馬車里,慕容御將最后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本批示完畢,交給冷驍:“送去驛站吧。”
“是。”
冷驍離開后,慕容御便下了馬車,邁步進了百善堂。
“這位公子,您是看病還是抓藥?!”百善堂內的伙計趕緊迎上前來招呼。
一旁正在打算盤的李杏林也看到了,他見過慕容御被禁軍護著來過一次。因此也知道慕容御的身份,抬手示意伙計退下,親自上前來恭敬地拱手:“殿下又何吩咐?”
“你忙你的便是。”慕容御淡淡說著,直接邁步上了樓。
伙計詫異道:“他怎麼自己上去——”
“噓。”李杏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下頜點了點不遠處:“去做事吧,少說多做,多看多學。”
……
明無憂收拾好了金針,洗了手,剛要坐下休息一會兒,門外傳來輕輕地叩門聲。
“杏林嗎?”明無憂喚了一聲,“直接進吧,敲什麼門。”
外面的人卻沒進來,那輕輕的叩門聲還在繼續。
一下一下,極有節奏。
而且很熟悉。
明無憂端茶的手一頓,忽然放下茶杯跑去將門打開。
“明姑娘日安。”
站在門前的慕容御一身黑色錦袍,墨發用一根黑色暗繡緞帶半束著,通身上下沒有任何別的裝飾,只有手上握著明無憂送的那柄山水折扇。
他淺淺地問候了一聲,眸子里少了平素的冰冷,多了幾分溫度。
“你怎麼來的這麼早?!”明無憂高興地拉著他進來,“離午膳還有一個多時辰呢。”
“沒什麼事情,便轉到此處來了。”
“你不忙嗎?”明無憂一邊為他倒茶一邊說:“照理說,攝政王殿下應該是日理萬機的,奏本和朝事都得過問,抽不開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