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元昊那小子私自跑到江州來,還落到了江州刺史的手上,兩方械斗,他親自救人,被亂箭射傷了。
傷勢本來不重,與他而言不過撓癢癢一樣。
但此時看著明無憂如此關心,他心里有些異樣,低聲便說:“你不然幫我看看吧。”
明無憂的確也有這個想法,拖了個圓凳來坐在邊上,“我輕點兒。”
她慢慢地拆開白色繃帶,當看到他手臂上那個猙獰的傷痕時直接倒吸了口氣,臉色發白道:“貫穿傷!”
箭射穿了手臂,而且還是有毒的。
“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不讓人告訴我?!”
慕容御淡淡說:“受傷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怕擾了你睡覺。”
明無憂皺著眉,仔仔細細地重新清理傷口。
慕容御心情愉悅,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臂還撐著下頜,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靜靜地享受這種被她關心的感覺。
“疼嗎?”明無憂抬頭問了一聲。
慕容御哪里料到她會忽然抬頭,就僵了一下。
明無憂以為自己弄疼了他,手底下更輕了許多,怕那些傷藥蟄疼了他的傷口,還輕輕地在傷口那兒吹著氣。
慕容御眼神微黯。
瞧見她額角一縷頭發掉下來,他忍不住用另外一只手將那頭發撥到了她的耳朵后面,手卻舍不得離開她的臉頰,輕輕撫了上去。
慕容御說:“受傷真好。”
明無憂怔了一下。
只是包扎個傷口而已。
她每日都要看很多病人,不知道為多少個人如此包扎過傷口。
可他竟然露出那種眼神來,好像自己干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我忽然……恨不得每天都受傷。”
慕容御失神地又說。
那深邃的眼睛里帶著濃濃的貪戀,像是一把小錘子,捶到了明無憂的心口,一陣悶疼。
慕容御低聲說:“明無憂,我想抱抱你。”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聲音,明無憂哪里受得了。
她小心地把傷口上的紗布打了個結,雙手環上他的頸項:“給你抱。”
慕容御兩只手臂緊緊地箍上她的后背,臉也埋在她頸間,閉上了眼睛。
“小心傷——”明無憂擔憂地捶了捶他的肩膀,但慕容御不為所動。
明無憂心里暗嘆了一聲,知道他要是抱不夠,怕是不會松手,自己要掙扎只會讓傷口更糟糕。
良久以后,慕容御都不松手。
“殿下。”明無憂輕輕推了推他,“先放手好不好?我怕你傷口掙開。”
慕容御依然不為所動:“掙開就掙開吧,一點小傷。”
“可我擔心那個傷。”
明無憂又勸:“萬一手臂留下后遺癥,以后使不上力怎麼辦?”
慕容御淡聲說:“不會。”
“……”明無憂默默片刻,心里嘆息,又輕輕環上了他。
直等的外面傳來冷驍稟報,云子恒前來探望,慕容御才不甘愿地把自己的手收回去。
明無憂趕緊給他重新檢查傷口,確定的確沒掙開,這才松了口氣。
“殿下,聽聞你受傷——”
跨步進來的云子恒一身淡青,青色絹帶蒙眼,瞧見兩人親近的姿態挑了挑眉,“無憂也在?”
88、皇嬸快救我!
“大哥!”明無憂起身見了禮。
云子恒轉向慕容御:“看來傷勢還好。”
“嗯。”
慕容御點點頭。
兩人寒暄幾句,明無憂瞧出他們有事要說,便尋了個由頭暫時出去了。
云子恒問:“聽聞昨日動了手,怎麼樣?”
“所有牽涉之人已經全部鎖拿,現在江州百廢待興,我可能還要在此處停留一段日子。”
慕容御看向云子恒:“但現在有個人到江州來了。”
“誰?”云子恒想起方才偏殿里傳來的稚氣孩童聲音,錯愕道:“不會是皇上來了吧!”
“你以為我的傷怎麼來的?”慕容御抬了抬手臂,“若非這個小子偷來江州,落入江州刺史手上,我又豈會受傷。”
云子恒無言片刻,笑道:“小孩子嘛,想你了跑到這兒來看你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慕容元昊的淘氣,慕容御無奈的不得了,皺著眉頭說:“他不能在此處久留,必須立即回京,你帶他走。”
“可是無憂——”
“我負責。”
云子恒眉梢又是一挑:“你怎麼負責,等你辦完了事帶她回京?”
慕容御垂下眼簾,淡淡說道:“我自有主意。”
……
偏殿里,年僅七歲的慕容元昊被禁軍關在里面。
“我要吃糕點,我要喝茶!”慕容元昊提著嗓門喊,無人理會,索性大叫道:“有沒有人啊,我要撒尿,我要尿褲子了,快點來開門!”
守門的禁軍依然不為所動。
這位小爺鬼精靈的很,手段也多得不得了,他們早就心知肚明。
尿褲子也不行!
“哎呦、哎呦,我撞到頭啦,柜子跌倒砸我胳膊拉,哎呦——”小孩越叫越大聲,還哭了起來:“唔唔……我手斷啦,唔唔……”
兩個守衛面面相覷。
不信吧,這小主子金尊玉貴的,要是出點事情他們都得掉腦袋。
但信吧——上次這位小主子犯錯被攝政王關,他也這樣哭鬧過,還說自己的腿斷了呢。
可信度實在是不太高。
就在兩人遲疑的時候,明無憂走上前去,“我能進去看看嗎?”
明無憂是特別的。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后退一步,將門給打開了。
里面的孩子猴子一樣立即朝外竄,卻被明無憂拎住了衣領揪了回來:“干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