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祖宗!”冷驍趕緊捂住他的嘴,額冒冷汗地說:“您如今怎麼什麼都敢說了?仔細惹惱了殿下,讓您后面的半年每天都抄書罰跪。”
“放開朕、放開!”慕容元昊把冷驍的手從自己的嘴巴上撥開,沒好氣地說道:“以為朕喜歡惹惱他嗎?誰要皇叔每日都是一張死人冰塊臉!”
“惹惱了起碼能看點別的顏色!”
“不過……”慕容元昊忽然摸著下巴,小大人一樣地嬉笑道:“那個美人姐姐好漂亮,比皇叔畫上好看多了,她真的是你妹妹哦?”
慕容元昊看向云子恒。
云子恒點頭:“如假包換。”
“那她就是戰王的女兒啦?真好,朕回去就給皇叔賜婚。到時候有了皇嬸,他就不會每日盯著朕了,哈哈哈——”
冷驍滿臉黑青,“皇上,您還是先想想八十遍策論怎麼抄吧,抄不完殿下真的會發火。”
……
明無憂和慕容御又回到了大殿里。
“殿下快到喝藥時間了吧?”明無憂說:“我幫殿下去煎。”
“不必。”
慕容御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在桌案邊的圓凳上,“那些事情有旁人做。”
“那……好吧。”明無憂瞧他翻開奏本打算批閱,而桌上那疊奏本多的離譜。
明無憂忍不住把他的衣袖抓住:“你傷在右手呢,這麼多的奏本,批完不知道什麼時候,傷勢哪能受得了?”
“奏本都很急,今晚必須送去驛站傳回京中。”
不能為了傷勢不批奏折。
若是旁人,他必定是不會說這種解釋的話,但這人是明無憂。
明無憂說:“我幫你。”
“我將奏本的內容念給殿下聽,殿下告訴我如何批復,我原話寫上去。”
明無憂認真說道:“殿下信我,我只幫殿下執筆,絕不多話,也不會將奏本之上的內容外傳。”
站在一旁的冷云暗暗搖頭。
不知道該夸贊明無憂這想法貼心,還是該說她無知。
奏本都是朝中要事,能送到慕容御這里來批的,更是要事中的要事,別說是明無憂,就是有些朝中重臣也不能接觸。
批復奏折的事情,只要殿下能坐著的時候,絕對不可能假手他人。
就算明無憂也不可能!
她等著慕容御毫不留情的拒絕明無憂。
卻不想慕容御沉吟了一下,竟說:“好,來坐這兒。”
冷云直接呆住。
慕容御將太師椅讓出了給明無憂,正要吩咐下人再搬一把過來,明無憂卻勾住了他的手指,“椅子很寬的,殿下與我一起坐,這樣看奏本快些。”
慕容御瞧了一眼,的確寬大,坐兩個人也不是問題。
瞧著慕容御并不那麼主動,明無憂拉著他直接坐下,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念了起來。
慕容御受傷的右手松垮垮地搭在椅背上,完好的左手撐著額頭,視線一直落在明無憂的臉上。
鴉羽一樣的睫毛忽閃,她念奏本念的很認真。
遇到大事要事,她會微擰著眉等他開口。
要是遇到言官彈劾罵嘴仗的本子,她也會無奈地搖頭失笑。
慕容御偶爾回一句「可」,偶爾是一句「再議」,他頭一次覺得,批奏折其實也是一件很有趣味,不那麼枯燥的事情。
“這最后一個本子……”明無憂把內容念了一遍,“言官為江州刺史說項。”
“覺得江州刺史是被下面的人蒙蔽了,收集的證據也可能有假,要殿下……還江州刺史清白。”
慕容御懶懶道:“回他——愛卿所言甚是,不如這攝政王讓你來做。”
90、對付皇叔得用兵法
“……”明無憂一怔,“就這麼回?”
“嗯。”慕容御袍袖一動,環住明無憂的肩膀,握住了她的手,帶著她一字不差把那句話寫上去。
明無憂呆愣一瞬,看著那只覆在自己手上的大手。
他的手并不暖,有些涼。
也并不細膩滑嫩,因為曾上過戰場,指腹和掌心都帶著薄薄的細繭。
但握著自己的時候就是讓人十分安定,心里也泛著愉悅。
而且——
她沒想到慕容御這樣冷酷嚴肅的性子,竟然會懟大臣。
而且明目張膽在奏本上面懟。
不過轉念一想,慕容御這個人,前世除了在自己那里,何嘗吃過虧?
不高興了懟別人兩句好像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她的視線不知不覺地,就從慕容御的手,移到了他的臉上。
慕容御那濃密漆黑的劍眉之下,深邃的眼中帶著幾分慵懶,平素剛毅的唇,唇角此時微微上挑,瞧著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察覺到她在看他,慕容御掀起眼簾也朝她看過來。
四目相接的那一瞬,似乎出現了一種看不到的黏纏絲線,把兩人的視線系在了一起一樣。
慕容御眼底的慵懶逐漸褪去,變成某種深沉的漩渦,像是要把明無憂裹進那漩渦之中,糾纏環繞。
看著他逐漸靠近的臉,明無憂心砰砰砰失速亂跳,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可預期之中的親吻沒有落下來,反倒是頰邊被他撫了一把。
慕容御的聲音響起:“弄臟了。”
明無憂茫然地睜開眼,看到他指尖一抹朱紅。
慕容御淡聲說:“批了一點奏本,倒是把朱砂都弄臉上了。”
明無憂呆滯。
原來他是幫自己擦臉,她還以為——
羞惱和尷尬瞬間浮上心頭,明無憂抿著唇別開臉, 也把自己的手從他的大手之中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