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議事嗎?”
明無憂有些詫異地將茶放下,“議完了?”
“嗯。”
慕容御點點頭。
其實都是些瑣碎并不要緊的事情,他在與不在并不重要。
在看到明無憂身影的那一瞬,他就更不想留在那兒,交代章云塵遞個折子便過來了。
“我聽元昊說,我們回去走水路?”明無憂問道:“怎麼選水路?”
“水路快。”
“可是——”
明無憂看著他,有話在舌尖滾:你不是怕水嗎?
他怕水,竟然選水路。
什麼水路快。
能快幾日?
明無憂幾乎沒有深想,就知道他必定是因為自己更喜歡坐船所以才選的水路。
明無憂心中有些郁悶,郁悶他只為她著想,不考慮他自己的情況。
“能換陸路嗎?”明無憂問。
“已經準備好了,現在換也來不及。”慕容御瞧著她那略沉的小表情,哪能不清楚她在想什麼?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把眉心的郁悶輕輕撫開,“你來就是問我這個?”
與他而言,他的畏懼永遠沒有明無憂的喜歡重要。而且這次一起上京的還有明老爺子,老人年邁,陸路顛簸,水路顯然更穩更合適。
他現在只想著,幾日不見,難道不關心一下他的傷勢,不想他?
慕容御是個內斂的人,這些話他心里想著,嘴上卻很少說。
此時眼神幽沉地看著明無憂,盼著她的想念和關心。
自從那日袒露心聲,他看明無憂的眼睛沒了克制,深邃的眼底總是帶著柔意。
明無憂一心惦記著水路的事情,她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臉頰上拉下來,“那把我與你的房間安排的近一點。”
“好。”
慕容御沒了耐心等她來表達思念,手一伸把她抱在懷中:“都按你說的辦。”
明無憂察覺他身上有點熱,拽著他診了診脈,這才發現他竟然有點著涼了,趕緊開了方子給白嬤嬤,盯著慕容御喝了才離開。
……
出發的日子是十月初三,天氣略微有些陰沉,卻沒有下雨。
明無憂的房間果然被安排在了距離慕容御最近的地方。
她和爺爺上船早,安頓好了,那方慕容御正在碼頭接受百姓和百官相送。
這一趟他在江州辦了實事,百姓們感激尊崇,一直跪地山呼千歲,還有新上任的官員們,烏壓壓的跪了一大片。
然后,明無憂看到一身玄黑的慕容御一步步上了船。
這麼遠的距離看過去,他的面容如常。
元昊還牽著他的手,在他身邊蹦蹦跳跳說話,他偶爾也回一兩句,不仔細看和旁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他把自己的弱點掩藏的極好。
身邊的人除了白嬤嬤,沒有人知道他怕水。
可這麼強悍的一個男人怎麼會怕水呢?
明無憂隱約記得,是和宮中的一些事情有關,但具體細節她并不清楚。
爺爺咳嗽了兩聲。
明無憂的神思回籠,去詢問爺爺的情況。
爺爺說是喉頭有些發癢,明無憂不太放心,仔細檢查過,確定沒什麼問題,這才松了口氣。
船只起行后,元昊過來了一趟,和明無憂說話笑鬧。
晚些,明無憂照看爺爺睡下,才往慕容御那兒過去。
慕容御坐在艙房之中,身形略微有些緊繃,眼神沉沉地順著半開的窗戶看著外面翻滾的江水。
當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時,他下意識地朝著緊閉的門扉看過去。
冷驍把門推開,請明無憂進來。
“方才見了白嬤嬤,說殿下晚膳和藥都沒吃,我便一并帶過來了。”明無憂手中端著托盤,剛邁步進來,忽然一個浪頭滾來,船只晃動了一下。
明無憂的身子也跟著晃了一下。
慕容御身形如電光般上前,穩穩把她扶住,“小心!”
107、這男人真是不會撒嬌
“沒事。”明無憂笑瞇瞇地,把飯菜和藥放回了桌上去,“快吃。”
慕容御其實沒什麼胃口。
他不喜歡飄在水面上的感覺,坐船的感覺也很不喜歡。
但看著明無憂的笑臉,心里軟了大半,點點頭拿起了筷子。
明無憂給他夾菜,他便吃。
明無憂又給他盛湯,他也安安靜靜的喝了。
明無憂看他這樣,忽然心里化成了水一樣的柔和,感覺他現在這個樣子,明明很大一只,卻比元昊那一小只還要乖巧聽話,實在戳心。
她就忍不住伸出手,想像揉元昊的腦袋一樣,也揉一揉他的。
可手剛伸出一半,手腕卻被慕容御給捉住。
“怎麼了?”他悠悠地看著她,“我頭發上有東西?”
“……”
明無憂一秒回神,“你簪子歪了!”
然后在慕容御疑惑的視線下,她用另外一只自由的手幫他扶了簪子。但又架不住心癢難耐,不好去摸他的頭,就撫了撫他的臉。
慕容御微愕。
明無憂面不改色地把手腕收回,又把藥碗朝他面前送,“喝吧。”
“……”慕容御默默點頭,把那一碗苦藥一飲而盡,眉頭都沒皺一下。
明無憂托腮看著他這張俊逸逼人的臉,心里有點犯嘀咕。
他現在風寒沒好,就不能說不舒服?
藥那麼難喝,就不能說苦,給她點發揮的機會?
這個男人是不是不會撒嬌,不會哄人,不會說甜言蜜語呢?
慕容御哪能猜到她在想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