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
久到明無憂覺得自己的骨頭仿佛要被他勒碎了的時候,他終于動了。
慕容御把臉埋入明無憂的肩窩,大口大口地吸著氣,“明無憂……”
他一遍遍地含著她的名字。
明無憂也一遍遍,耐心十足地說:“我在這兒。”
109、不求她愛他深沉
艙房之外,驚聞消息趕來的白嬤嬤看著那相擁的兩人,心里提著的一口氣散了下去,扯了扯驚呆的冷驍,示意退下。
等退到外面無人處,冷驍恍然回過神來:“嬤嬤,殿下他——”
“做好自己的事情。”白嬤嬤淡聲說著,“殿下很好。”
“……”冷驍神色復雜。
那是很好?
他跟隨慕容御多年,慕容御從來強悍無匹,翻云覆雨。
他第一次見慕容御今日這個樣子,脆弱又無助。
白嬤嬤轉向廚房,給慕容御準備安神的湯藥,心中無限懊惱。
今日十月初七,是那個人的忌日。
她竟忘了。
還好,如今多了個明無憂,能撫慰殿下的心,這才沒鬧出大亂子來。
……
明無憂陪了慕容御大半個時辰。
起先是死死地抱著她不松手,后來精神逐漸恢復正常,抱著的力道松了,但卻還是執拗地將她困在自己懷中。
“喝點安神的湯藥?”明無憂拍了拍慕容御的手臂。
白嬤嬤把湯藥送下已經有一會兒了,再不喝都要涼了。
慕容御極輕地應了一聲:“嗯。”
明無憂給他身后墊了個靠枕,把碗端起來,捏了勺子喂他。
慕容御機械地喝著湯,眼睛則一直盯著明無憂的臉,眨也舍不得眨。
察覺明無憂要起身,他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許走!”
說完,還沒等明無憂反應,他放低了聲量,姿態近乎卑微地祈求:“別……”
明無憂哪里受得了這個?
心就像是被小錘子敲著一樣又悶又澀,連說話的聲音也下意識的溫柔起來,“我只是想幫你倒茶。”
“我不喝茶。”
“好。”
明無憂坐回了床邊上,捏著他的手:“那我陪著你。”
慕容御點了點頭。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任憑時光就這麼靜靜的過去。
“明無憂。”慕容御忽然說:“你不要離開我。”
明無憂點點頭:“好。”
“只要你留在我身邊,要我怎麼樣都好。”
“好。”
慕容御在她輕柔的聲音里逐漸安了心,困意上泛。
前幾日尚且能規矩地自己躺在床上,今日卻壓不住心底的沖動。
他把明無憂抱在懷中,語氣固執又帶著祈求:“你陪我。”
“好。”
明無憂照舊是溫柔地回了一個字,手也輕輕搭到他的腰間,“睡吧。”
慕容御的身子繃得很緊。
原本喝下安神湯之后,本該不出一炷香就能睡過去,他卻硬生生承了一個多時辰,總算睡著。
那會兒,陪著她的明無憂眼皮重的都快撐不住了。
她看著睡著的男人,暗暗嘆了口氣。
但他抱得太緊,與她而言其實不太舒服。
她試著動了動,沒想到他越發用力。
明無憂只得停下動作,朝前靠了靠,勉強在他懷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
狂風驟雨肆虐了一整晚,但擁著懷中這香軟的女子,噩夢退散,所有的一切恐怖全部消失不見。
第二日一早,天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進屋內。
風雨停了。
明無憂還睡得很沉,白的幾乎透光的臉貼著慕容御的頸窩,呼吸輕輕淺淺。
慕容御卻早醒了。
他看著懷中沉睡的女子,眼神幽暗而眷戀,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眉眼。
這美麗聰慧的女子,明明嬌柔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但卻能抵擋他心底深處最陰暗的——連他自己都抵擋不了的噩夢。
那個人壓他入水,而明無憂是拉他出水的人。
所以她沁入了自己的骨血之中,成了讓他瘋狂的想要拘在自己身邊的人。
他在心中默念:別走。
不求她愛他深沉,只要她留在自己身邊,就好。
慕容御緩緩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份溫存,簡簡單單的擁抱,與他如今而言,已經是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明無憂打了個秀氣的小哈欠,在他懷中張開眼,當視線對上慕容御那雙深邃的眼眸時,她面含微笑:“早。”
“……嗯。”
明無憂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松手。
慕容御現在冷靜了很多,便是不太愿意,也沒留戀太久,扶著明無憂坐起身來。
接下來,洗漱,一起用了早膳,兩人都沒多說話。等白嬤嬤把碗盤收走之后,明無憂在慕容御面前落座,拉過他的手腕診脈:“你的風寒昨天又加重了,做什麼跑去甲板吹風?我不喜歡不聽話的病人。”
“對不起。”慕容御道歉,“這兩天我好好吃藥,好好遵醫囑。”
“這還差不多。”明無憂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還有,你有不舒服要提前告訴我,不要自己一個人頂著。”
他昨天白日明明已經很不好了,但他卻沒告訴她。
明無憂無法想象,如果昨晚不是自己跑過來看他一眼,他會被那個噩夢折磨成什麼樣。
慕容御沉吟了片刻:“嗯。”
清醒之后的慕容御話少也冷靜,只是——只要明無憂一出現,他的眼神總是不受控制地纏在明無憂的身上。
明無憂怕他再發噩夢,接下來的連著幾日都認真關注他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