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淡淡地笑著道:“富貴窩里待得時間久了,見慣了雍容華貴的國色牡丹,便看外面的野花野草都是香的。”
“你越是攔著他,他便越魂牽夢繞的想著。反倒是你放他去,時日久了他便能明白什麼才是最好的。”
一個明無憂而已,就算有戰王之女的名分,在她眼中也是鄉野村婦。
鄉野村婦,何足畏懼?
……
鋪子的事情很快就定下了,明無憂回到新宅子,陪了爺爺一會兒后,便帶著彩月往行武街走。
“據說那條行武街,都是武館和鏢局,沈總管已經拜了把頭,請左鄰右舍都吃了頓酒,關系維持的不錯。”彩月笑盈盈地說道:“沈總管好會辦事。”
“嗯。”
明無憂淡淡點頭:“他江湖經驗豐富,這點小事怎麼不會辦呢?”
略錯一算,沈清辭好像跟著自己都快九年了呢,如今也二十四歲了吧?
明無憂的手輕輕地打著團扇,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心緒浮動。
彩月還說了什麼,她也沒太聽下去。
如今鏢行換了新名字,叫做大風堂。
明無憂來的正是時候,被沈清辭親自帶人迎了進去。
沈清辭剛毅的臉上露出明顯的喜悅來:“還以為大小姐今日沒空過來了呢。”
“你遞了帖子過去,我既看到了怎麼會不來?”明無憂面含淡笑,坐到了大廳聚義堂中心的位置上,“都坐吧。”
今日是掛牌的日子,鏢師們齊聚一堂,熱鬧的不得了。
明無憂和大家敘了敘舊,院子里的宴席擺開,便也隨所有人一起入了席。
鏢行的鏢師們興致高昂,沒一會兒便開始劃拳勸酒,觥籌交錯。
這些年,要不是明無憂組建鏢行給他們一條謀生之路。有的人說不準已經做了亡命天涯的盜匪,也有的人或許不知在何時已經客死他鄉。
明無憂若說是他們的再生父母都不為過。
鏢師們挨個給明無憂敬酒。
都是豪邁漢子,也關愛明無憂是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
他們拿大碗,給明無憂拿小杯。
他們先干為敬,明無憂抿一抿就好。要是明無憂抿的多了,他們還要勸解:“大小姐,少抿一點,喝酒傷身呢。”
明無憂失笑道:“你們喝那麼多壇,怎麼不說傷身?我喝一小口你們便來攔,怕不是想讓我少喝點,給你們多留點?”
眾人哄堂大笑。
明無憂的酒量還算不錯,被敬了一圈,還面不改色地端坐在主位上。
那些鏢師們卻已經是喝的橫七豎八,東倒西歪了。
“大小姐。”沈清辭走上前來,“屬下送您到前面的亭子里休息一會兒吧?”
喝醉酒的男人,免不得要說點葷話,沈清辭可不想明無憂聽到那些。
明無憂點點頭,起身便往前走。
夜色沉沉,天上下起小雨來,沈清辭拿了把昏黃的油紙傘,打在明無憂的頭頂。
明無憂一邊走一邊說了點關于鏢行的事務,就這麼到了八角亭內。
“沈總管。”明無憂輕搖團扇,微笑著問道:“你今年是二十四歲,還是二十五歲?”
“回小姐,屬下是三月生辰,今年二十四歲半。”
“唔……”明無憂點點頭,“那看來我是沒記錯了,乾國的男子,好多十五歲便開始娶妻,有的更甚至是十二歲便成了親。”
“沈總管今年都二十四歲了……說來倒是我太粗心了,這些年只顧著讓沈總管為了鏢行和船廠各處奔走,竟忘了關心沈總管的終身大事。”
沈清辭忽然抬眸,一雙深沉的眼睛盯住明無憂美麗的臉。
明無憂又說:“如今到了京城,沈總管手底下的鏢師們現在也都能獨擋一面了,沈總管也好分出點心神來,考慮一下成親的事情。”
“要是有喜歡的姑娘,或者喜歡什麼類型也可以與我說一說,我為沈總管留意。”
“大小姐!”沈清辭面色微僵,唇瓣開合好幾下,忽然雙膝一軟,咚一聲跪倒在明無憂面前,“屬下不成親。”
“留在大小姐的身邊保護小姐的安全,就是屬下這輩子唯一的心愿!”
113、瞧你氣的,吃醋了?
“……”
明無憂沉默片刻,上前去扶住沈清辭的手臂:“來,先起來。”
他跪著不動。
明無憂語調微沉:“起來!”
沈清辭僵了僵,再不敢繼續跪著,利索地站起身來。
沈清辭嚴肅地說道:“沒有大小姐就沒有我的今天。我愿意做小姐的影子,甘心情愿為小姐活一輩子。”
“大小姐以后嫁了人,我便將小姐的夫婿也作為我的主子,保護他的安全,等小姐有了孩子,我便繼續保護小姐的孩子——”
明無憂喉頭有些哽,“干嘛這麼死心眼呢?”
“不是。”沈清辭緩緩搖頭,“這不是死心眼,這就是屬下的愿望,屬下什麼都不求,只要大小姐身體安康,一切順遂,便是屬下最大的滿足。”
明無憂神色復雜地看著他,知道是說不通了。
她心底暗暗嘆了口氣。
“時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明無憂站起身來。
沈清辭打起油紙傘,護送明無憂到了大風堂的門口。
夜里的冷風一吹,酒氣上頭便有些發暈。
明無憂腳下微軟。
“小姐!”彩月連忙扶住她,沈清辭也快步上前,穩穩地握住了明無憂的手臂,隔著衣袖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