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無憂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輕手輕腳下了床榻。
屏風側,白嬤嬤恭敬地給明無憂行禮:“姑娘。”
“噓。”
明無憂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出去說。”
等到了空蕩蕩的外殿,白嬤嬤輕嘆著說:“殿下每晚只睡兩個多時辰,午間從不休憩,也便是姑娘能讓他多睡一會兒了。”
“不知道老奴能不能厚著臉皮請求姑娘,以后若是無事的日子里,多到殿下身邊走動一下?”
“鐵打的身子也禁不住殿下這樣操勞,不當回事啊。”
“我知道了。”明無憂不經意間又問:“他吃東西很快,一直這樣嗎?”
“這個……”白嬤嬤又嘆了口氣:“這些年一直這樣,先前身體不適,看過太醫。”
“太醫不敢明說,便私下告訴老奴,建議殿下要細嚼慢咽。但老奴建議了,殿下卻不當回事。”
“后來老奴沒了辦法,只能盯緊飲食,盡量多做些湯水,好下咽易消化的,每餐也控制一些分量,每日多做幾餐。”
明無憂點了點頭,“那他為什麼這樣?總不至于生來就這樣?”
“殿下很小就這樣了。”白嬤嬤猶豫著,不太確定要不要跟明無憂說。
那畢竟是慕容御的私隱,如今整個乾國都沒人敢提。
“阿娘!”
廊下忽然跑出一個的十五六歲少女來。
少女穿著一身的緋紅,嬌俏可人,眉眼靈動,瞧見明無憂的時候甜甜地眨了眨眼,“明姑娘嗎?”
“我是明無憂。”明無憂自我介紹了,朝著小姑娘微頷首。
“我叫白笛!”小姑娘也周全的自我介紹,然后轉向白嬤嬤,“阿娘,你上次答應我,半個月就放我出去的,現在半個月到了哦!”
“你打算去哪兒?”
“隨便轉轉啊!”白笛笑盈盈地說:“我都關了那麼久了,當然要出去放放風了,您就別管我去哪了,快把出府的令牌給我。”
“既然是隨便轉,那就等會兒吧,等我和明姑娘出府的時候你隨我們一起。”
“我不要!”白笛喊道:“我要自己出去!”
“那你就哪也別去!來人,把她拖下去關起來!”
兩個伶俐的婢女上前去,左右把白笛架住,白笛就要喊叫鬧騰。
白嬤嬤冷冷說道:“殿下剛睡下,要是吵醒了他,我打斷你的腿。”
白笛僵住,不甘且憤怒地被人拖走了。
白嬤嬤轉向明無憂:“小丫頭不懂事,讓姑娘見笑了。”
134、逐出京中
“沒事。”明無憂溫聲說:“年紀小嘛,難免被有些人有些事情迷了眼,便要長輩多把把關才行。”
白笛癡纏定王,滿京城都知道。但定王是個風流浪蕩子,并非佳婿人選。
而且隱約之中,明無憂似乎聽說過,定王慕容廷原本也是個根正苗紅的有為青年,忽然變成那副模樣,是喜歡的人嫁了別人,情殤難抑。
也不知慕容廷喜歡的是誰?
……
自那一日起,明無憂果然如白嬤嬤所說,每日只要有空便會到攝政王府走一遭。
慕容御這廝見了明無憂,便如同小孩子見了老師一樣。
比如原本吃東西很快很急,但看明無憂來了,立即放慢速度,那略有些笨拙且僵硬的反應,看在明無憂眼中成了某種可愛。
她忍不住湊到慕容御面前,“你又不聽話了,是不是非得我寸步不離地盯著,你才按我說的做?”
慕容御認真思考片刻,“或許。”
他就是喜歡她在自己身邊的時間多一點,讓他一口飯嚼一百次他也是愿意的。
“唔,這樣啊。”明無憂也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那不然我喂你,你是不是更高興?”
慕容御表情復雜,眉心忍不住糾結了起來。
“你還真的在考慮?”明無憂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攝政王大人,你這樣生活不能自理真的好嗎?”
“……”慕容御沉默了會兒,面頰上隱約有些暗紅。
是了,一個大男人,吃個飯還要人盯。
明無憂說可以喂他,他竟然暗戳戳地覺得這樣也挺好?
這是什麼離奇的想法!
“咦?”明無憂的手撫上慕容御的臉,“這是什麼?”
慕容御尷尬,當一下放下碗,手掌著明無憂的腰將她攬抱了過來,“什麼都沒有。”
“好,什麼都沒有。”明無憂笑的歪在他肩窩,嘴上這麼說著,臉卻不老實地在慕容御臉頰上,貼著那大片的暗紅蹭了蹭,又蹭了蹭。
這一番動作搞得慕容御越發郁悶。
但又感覺,這種郁悶和以前那種憋著的氣悶難受不一樣。
他的心里酸酸甜甜的,對她逗弄自己的這種行為很是受用,竟也來了幾分玩鬧心思。
“愛笑是不是?”慕容御聲音幽沉地詢問,手慢慢撓到了明無憂的腰窩,“多笑點,我喜歡聽。”
明無憂卻反倒沒笑出聲。
她彎著唇角,“我沒癢癢,你撓不到。”
“……”
慕容御默默片刻,表情不尷不尬地看著她,頗有些不知該拿她怎麼辦的無奈。
他以為自己很了解明無憂,至此刻忽然又感覺,自己對她其實也未必有多了解。
至少對她這具身體的癢癢……不太了解。
最后,還是明無憂低笑著親了親他發紅的耳尖,笑鬧了去。
溫存了一陣子,明無憂又盯著他睡了午覺才離開。
……
回去的路上,明無憂托著腮,懶懶地看著街道上馬車來來去去,行人匆匆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