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無憂便也沒有多問。
到達勤政殿門前之時,明無憂遠遠看到宮道上停了個依仗。
宮扇上的鳳凰振翅欲飛。
來福「啊」了一聲,低喊道:“是太后!”
“太后萬福金安!”
一時間,所有的人全都跪到了地上去,只剩明無憂站地原地,鶴立雞群。
明無憂眉心微微一擰,雙手疊與小腹之前,朝著那鑾駕福了福身,“太后金安。”
“放肆!”鑾駕一側的老嬤嬤怒喝道:“你是哪家的臣女,見到太后竟敢如此怠慢!”
來福連忙說道:“姑姑息怒,這位是陛下新封的朝華郡主,今日入宮前來謝恩的。”
“朝華郡主?”老嬤嬤瞇了瞇眼睛,看到明無憂身上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
而原本坐在鑾駕之中,撐著腮假寐的太后,當聽到「朝華郡主」四個字的時候,容色微微一變,朝著鑾駕簾幕的縫隙往外看去。
宮道上站著的明無憂一身淡紫色滾雪細紗如意裙,腰束安羅麻繡編寶石腰帶,濃墨一樣的長發,挽成端莊又貴氣的隨云髻。
她的眉目十分的精致,平平靜靜地站在那兒,已然好看的像是一幅畫。
這會兒還不到巳時。
太陽半升,天邊霞光從琉璃宮瓦上照下來,落到了那女子的身上。
仿佛女子周身也透著霞光一樣。
朝華這個封號,當真是再合適不過。
但這番的景象,看到太后的眼中卻又成了另外一番滋味。
若這個明無憂是朝華,那她又算什麼?!
她對明無憂由來已久的憎惡,在此時瞬間暴發的更加猛烈。
但她的面上卻沒有絲毫表現,輕聲淡道:“原來是你,哀家早已聽元昊說過你多次,今日得緣一面,果然是人比花嬌,聰慧伶俐。”
那老嬤嬤眼底的銳利逐漸散去,知道太后此時是不會和明無憂為難了。
明無憂怔了一下。
前世她從未見過太后,但太后是最后那場政變的得利者。
一個能冷眼旁觀,看著逆賊將自己養了多年的兒子車裂在宮門之前的人。
一個女人。
是多麼可怕。
太后的輕柔語氣,沒有讓明無憂感到放松和喜悅,反而讓明無憂束起所有防備。
194、故意嚇唬我嗎
“承蒙太后夸贊,臣女愧不敢當。”明無憂客套地回了一句。
太后輕笑道:“你若愧不敢當,那豈不是說,哀家的眼光有問題,元昊的眼光也有問題了?”
周圍伺候的奴才頓時大氣不敢出,身子伏的更低。
來福額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忍不住輕輕拉了拉明無憂的衣角,朝她露出個祈求的眼神來。
“……”明無憂不知道她想干什麼,便中規中矩地回了一句:“臣女不敢。”
“看來哀家是嚇到你了。”太后淡淡說道:“索性哀家來此也沒什麼大事,便不在這兒嚇唬你了,你在此處等元昊回來謝恩吧。”
“改日有空多到宮中走走,說說話。”
話落,太后輕抬指尖,鳳駕折返,往后宮去了。
等太后的儀仗走遠了,來福才顫巍巍地站起身來,用袖子抹著汗:“可嚇死小人了!”
“太后不是挺溫和的嗎?”明無憂低笑著問,“你還這麼怕?難道她明面上溫和,背地里非常兇悍嗎?”
“噓!”
來福大驚失色,手指死死地壓在唇上,“這話可不興隨便說啊郡主!”
六宮太后獨大。
太后的母族,還是朝中屹立百年不倒,鐘鳴鼎食之家,鎮國公府。
即便是當今攝政王和戰王府,都要避其鋒芒。
明無憂雖然受寵,卻也不該和太后有了矛盾,否則以后在京中便不好立足。
至于宮中的奴才們,更是一個個俯首帖耳,誰敢妄議。
明無憂笑笑:“嗯。”
也便是對著來福,她才敢說這個話。
因為來福是慕容御的心腹。
而且他總是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明無憂便逗逗他罷了。
來福定了定神之后,把明無憂引到了勤政殿內。
此處是下朝之后處理政務的地方,原本該是皇帝專有。但因為元昊年幼,此處便是慕容御常在之所。
“郡主先坐,小人去為郡主準備茶水和點心。”來福躬身退了下去。
正殿是處理公務的地方,明無憂沒有停留,直接到了供休息的偏殿去。
偏殿很大,窗邊擺著一盆山茶花。
那花和明無憂當時送到慕容御府上的是一個品種,且連花的顏色都一模一樣。
是喜歡她送的花,所以便準備了另外一盆帶到宮中來,偶爾休息的時候可以賞玩?
明無憂到窗邊去,捏了帕子擦拭著花葉,小心地整理著花瓣,臉上也洋溢著淺淺的笑容。
有殿門打開的聲音響起,明無憂沒有回頭,仔細地整理花朵,只以為是來福送糕點和茶水來了。
卻不想,有人無聲到了自己身后,雙臂一環將她抱住。
明無憂嚇了一跳。
慕容御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是我。”
“怎的都沒聽到稟報。”明無憂舒了口氣,轉眸看他:“故意嚇唬我嗎?”
慕容御唇角漾著淡笑。
他是知道她在里面,所以專門讓太監不要高聲叫喊的,還真不是故意嚇她,單純想悄悄靠到她身邊來。
“元昊呢?”明無憂朝他身后看了兩眼,無奈他太高大,把視線擋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