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信任,無妨。”
“總有叫他心服口服的那一日。”
她面不改色地將素粥喝罷,碗送去彩月手上,“等會兒請寧知遠來一趟吧。”
彩月連忙說:“是!”
等彩月退走后,明無憂招呼了沈清辭一聲:“沈總管,你暗中查探一下江北賑災的情況,記著,暗中,別讓這個寧律發現什麼。”
“屬下明白。”沈清辭應了一聲之后快速離開了。
明無憂想了想,與一旁的冷云說道:“你傳一封八百里加急給殿下,要一份先斬后奏的圣旨。”
雖然慕容御說過,派下來的賑災官員是親信。但這兒難民的情況實在是觸目驚心,讓她不能不懷疑,慕容御派下來的錢糧是不是被人貪墨了。
所以須得做另外一手的準備。
既然來了,總不能只盯著堤壩,不管百姓的死活。
冷云也應了一聲,半個時辰之后就將信用專門渠道傳了出去。
……
晚些,彩月帶了寧知遠過來。
寧知遠今年才十七歲,俊秀之間帶著些許稚氣。因為剛從堤壩上下來,他渾身上下都有些泥污,臉頰上也不太干凈。
寧知遠先見了禮,當抬頭看到明無憂面容的時候,忽然就有些尷尬。
一來,明無憂實在太美。
二來,他實在太臟了。
這帳篷里雖然擺設樸素,但處處干凈,讓他有點無處落腳的感覺。
“請坐。”明無憂伸手。
寧知遠略微有些遲疑,才坐到了椅子上去。
他已經知道了這位郡主的身份。
戰王獨女,江北司水官。
或許是因為年輕,他倒不覺得朝廷派來這位郡主是胡鬧,反倒很期待明無憂的司水策略。
明無憂問起他如今情況的時候,他也十分配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人說了大半個時辰,明無憂了解了個大概,客氣地請他帶自己親自去再看一遍。
“啊?”寧知遠有些意外:“可天色都有點晚了……”
“不晚,離天黑還早。”明無憂率先出了帳篷。
寧知遠只得趕緊跟上去。
攀上大壩之后,明無憂以及三名工部官員就在寧知遠的帶領下開始仔細勘察巡視。
大壩底下的難民營里面,寧律已經開始主持晚上施粥。
因為難民太多,糧食太少,一天只負責中午下午兩頓,早上是不管的。
此時,他站在窩棚底下,瞇著眼瞟堤壩上那一行人。
其實此處距離大壩非常的遠,他并不能看的太清楚。但一行人里面,那一襲紫衣的女子實在是太過扎眼,他一眼就能看到。
戰王獨女,朝華郡主。
工部那麼多的水利大師,青年才俊,朝廷派什麼人不好!
派這麼個女的來江北,到底是真心想治水修堤,還是來搞笑的?!
寧律冷哼一聲,別開臉繼續吩咐底下人準備施粥。
……
晚上,寧知遠回去的時候都快子時了。
寧律把他叫過來,“巡視到現在?”
“是啊。”寧知遠在堤上跑了一天,現在累的都快散架了,但面上卻十足興奮:“爹,那個朝華郡主啊,別看是個小女子,對水利一事十分的精通!”
“當真?”寧律不太信,“她才多大,能有多精通?比當世水利大師曹燾大人還精通嗎!?”
寧律冷嗤一聲,“我看你是壓根不知道精通二字怎麼寫吧?”
話落,寧律甩袖走了。
寧知遠想追上去辯解兩句,又覺得沒必要。
自己這父親向來就是這個脾氣,辯解了也沒用。
他現在很興奮,完全睡不著。
因為明無憂在堤壩上提了幾個改造水利的關竅,讓他覺得茅塞洞開,他得好好想想。
……
另外一邊,明無憂回到帳篷的時候,累的也差不多快散架了。
“最近這兩年真是太養尊處優了。”明無憂頗有些感慨地揉著酸疼的腿肚子。
想她以前每年隨船出去,行走各方,從來都不覺得累。
這兩年進了京城,每日就動動腦,隨意走動一下,身子懶了好多,堤壩上走了一遭,竟然腳都有些抬不動了。
冷云上前去,把明無憂的腿放在自己膝上輕輕按摩,“郡主得早點睡覺,好養足精神。”
“……嗯。”明無憂點點頭,其實已經有些困的撐不住了,直接栽到床上便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日子,明無憂帶著三個工部官員和寧知遠用腳丈量了整個堤壩,心里有了數,開始著手準備工程圖紙。
三名工部官員則幫著寧知遠繼續治水。
繪圖是個十分費神的事情,明無憂每日一大半時間都在帳篷里待著,有時候遇到復雜之處,還得上堤壩去再次實地勘察地形。
因為一直低頭繪圖,明無憂的脖子都有點發酸僵硬。
這會兒正慢慢地活動著脖頸,帳篷外面傳來沈清辭的聲音:“大小姐。”
“進來吧。”
明無憂暫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打算坐下休息。
沈清辭撩開帳篷簾子走進來,恭敬的低眉垂目:“底下的人回報了關于賑災錢糧的消息。”
“嗯?”明無憂立即來了精神,坐穩之后盯著沈清辭:“快說!”
“朝廷撥下來八百萬石糧食,白銀五千萬兩,押送的官員是戶部的向柏軒。”
“他我知道。”明無憂點了點頭。
這個向柏軒是個耿直無私的清官,前世她就有所耳聞,政變之后向柏軒被寧王等人抄家滅族,竟然連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