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說幾句話就分開了。”
“瞧著白嬤嬤對傅太傅態度很冷漠的樣子。”
“這樣啊。”云子恒單手托腮,“其實倒也正常……聽聞白嬤嬤前些年在宮中,曾有被麗陽公主為難到活不下去的時候,去求過傅太傅,但傅太傅沒有理會。”
“這事情我知道。”明無憂說:“冷云與我回報過,當時麗陽公主強勢,傅太傅要是開口求情,麗陽公主只會對白嬤嬤和白笛越發陰狠。”
“傅太傅無情,也是為了救她們母女。”
話到此處,明無憂忽然閉嘴。
就算是權宜之計的無情行為,傷害卻是真真切切造成了,以白嬤嬤倔強的性子,當初的事情恐怕不可能那麼過去。
明無憂神色復雜地說:“看來,我倒是把事情想的簡單了。”
“無憂。”云子恒的聲音忽然響起,“你關心別人的家庭,關心別的女孩子有沒有父愛,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
明無憂意外地看著云子恒。
“你也有父親。”云子恒說:“你不盼著父親的疼愛嗎?”
明無憂怔了怔。
她似乎從未期盼過。
她對云家人從來是不抱什麼期待的。
她和戰王是一對十分陌生的父女,明無憂的心里甚至都沒有那種下意識想關心的想法。
盼望什麼父愛?
云子恒緩緩說:“你去江北勘測堤壩,他派了一隊輕騎一直跟著保護你。”
“你們的船被圍攻的時候,父親收到消息,親自帶人趕到了那里,可攝政王去的快,已經將你救下,所以父親沒有出現。”
271、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
“你回京之后,我們兄弟幾人送了好多補品和藥材,有一部分就是父親庫房之中出的。”
“你上次被玉嬌人算計,落水生病,父親可沒給那鎮國公老頭好果子吃。”云子恒淡笑一聲,“你關注朝廷六部,該當知道,鎮國公指掌兵部,握著所有軍隊的糧餉之事吧。”
“這些年,云家子弟征戰在外,和鎮國公因為糧草的事情多次交惡。但父親都是能忍則忍,不愿意在朝中掀起風浪,搞得社稷不穩。”
“可就在前幾日,父親竟在朝上和鎮國公當場撕破臉,要清算新賬舊賬。”
明無憂一頓,微微抿住了唇。
云子恒嘆道:“父親這麼做,或許有一部分原因是鎮國公這些年實在是太得寸進尺了,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為著你。”
“父親覺得虧欠你和你母親,但他又不懂得如何表達。所以便在暗處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來護著你。”
“最近這段時間,父親更是說起你數次,說許久沒見過你了,他很念著你的。”
“我——”
明無憂神色復雜地說:“這些我都不知道……而且……我不是故意不去看望他的,我每次到戰王府,他都不在府上……”
“嗯。”云子恒點點頭:“父親軍務繁忙,大部分時間是不在府上的。”
“我與你說這些,并非是要怪你的意思,我也清楚,我們只有血脈牽扯,終究是分離了太多年,說來,我與你是半路的兄妹,你與父親是半路的父女。”
“我們之間冷漠疏離些,也是正常的。”
“但大哥要告訴你,我們四兄弟都很喜歡你,公主和父親也很喜歡你。”
“我們會和明老先生一樣,真心對你好。”
明無憂眼眶忽然沒來由的一酸,心中卻是好一片苦笑。
人活三世,竟然還這麼容易感動。
“要哭了?”云子恒低笑一聲,“快,擦擦眼淚,免得你家殿下看到以為我欺負了你,那我可慘了。”
明無憂本來是真的有點哭的意思,被他這麼一說,眼淚反倒沒了。
她溫言道:“大哥的意思我懂了。”
親情,她也是想要的。
父親的憐愛……在現代那一世,其實她也曾期盼過,只是,得到的只有嚴肅,刻板。
父親一年與她說的話數都數得出來,每一句都只包含一個關鍵——成績。
久而久之,她放棄了那份期盼。
胎穿到這異世來,又攤上了傅明廷那麼個父親,她敢期待嗎?
所以,即便如今認了戰王這個父親,她早已下意識地放棄了對父愛的期盼。
她沒想到,原來戰王暗中做了那麼多。
那她是不是可以淺淺地期待一下?
……
午后,陽光炙烤著大地。
別看現在已經入了秋,太陽也是很毒辣的。
東郊神機營門前停下了一輛樸素的馬車。
冷云摔下跳下來,撐起一柄雪落梅花的油紙傘,扶著車上的明無憂也下了車轅。
明無憂穿著一襲淡紫長裙,裙擺隨著秋風輕輕起落,“你去問問,我二哥可在。”
“是!”
冷云把傘交給彩月,轉身往轅門去了。
彩月低聲說:“小姐,這里好威武,好肅穆啊,奴婢聽說軍營都是不能隨意進的,尤其是女子,咱們是不是不該來?”
“應該不至于吧。”明無憂淡淡說著,視線也盯著那營房,打量著。
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古代軍營,帳篷擺列的井然有序,來去巡邏的士兵步伐整齊劃一,一看就是紀律嚴明。
轅門之前左右設了兩個五丈高的瞭望塔,上面有士兵站崗。
這營地,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郡主!”冷云在這個時候小跑了回來,“二公子不在,但戰王殿下是在的,咱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