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無憂點點頭,邁步朝著營中走。
冷云是兵部造冊的武將,有腰牌,再加上明無憂是戰王家眷,只是例行排查就進到了營內。
有個高大魁梧的漢子給她們安排了個帳篷,恭敬地說道:“今日士兵演練,王爺在校場看著呢,可能要半個多時辰才回空下來。”
“無妨,軍務要緊,我等著就好了。”明無憂溫和地說:“將軍去忙吧,不必招呼我們。”
“好!”那漢子朝著明無憂拱了拱手,轉身出去了。
明無憂和冷云彩月三人就在帳篷里坐了下來。但實在是枯燥,半個時辰又太久,等的太艱難了。
明無憂詢問冷云:“這營中,我們能不能稍微走動一下,不妨礙什麼吧?”
“不妨礙。”
冷云暗忖:這是戰王的營地,您是戰王的女兒。就算是有什麼妨礙,誰還敢說什麼不成?
明無憂說:“那我們出去走動一下吧,轉一轉。”
“是。”冷云拱手,把簾子給明無憂掀起,之后在前帶路。
明無憂一邊走,一邊聽到士兵呼喝以及兵器破風的聲音,忽然止住腳步,有些意外。
她們竟然是走到了校場附近來。
數不清的士兵列成方陣,正在操練。
校場高臺之上,八個方位各站了一名灰衣侍衛,一個高大魁偉的中年男子站在高臺最中間,正是戰王。
戰王身配金色鎧甲,雙手負后,灰白的發在陽光的照下,隱約透出英雄遲暮的滄桑之感。
明無憂定定地看著他。
他是北境二十萬大軍的統帥,戎馬一生,戰功赫赫,威震天下。
而這個人,還是自己的父親。
明無憂的心口有些澎湃的情緒沖撞著。
這種感覺很微妙。
一點點的激動,一點點的驕傲,還有一點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情緒。
有灰衣侍衛看到了明無憂,快步上前與戰王附耳說話。
戰王聽罷,陡然回頭,虎目盯住明無憂的瞬間,眼底的精光開始隱匿,逐漸變成了一種溫和的,慈愛的光芒。
他與身邊的副將說了一聲,邁步下了高臺。
“父親。”明無憂朝著戰王福了福身,“我是不是打擾到父親了?”
“并沒有。”戰王手扶腰間的寶劍,“到賬中說話吧。”
“好。”明無憂跟上戰王步伐。
戰王邊走邊問:“你來看你二哥的嗎?”
“不是……”明無憂說:“我聽說父親好些時日沒回家了。所以來看看父親,順便給父親送點換洗衣物。”
272、父女
走在前面的戰王步子幾不可查的停了一下。
只一下,便「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到了大帳內,戰王坐到了主位上,下頜點了點邊上的椅子,示意明無憂坐下說話。
明無憂看了那椅子一眼,很溫婉乖巧的樣子。但沒過去坐下,而是立在戰王身邊:“最近幾日到了深秋,天氣不穩,忽冷忽熱的,父親的身體可還穩妥?”
“穩妥。”戰王淡淡道:“為父身體一向康健,沒什麼問題。”
“我想給父親探探脈。”明無憂說著,捏起袖角,朝著戰王伸出一雙纖纖玉手。
“……”
戰王沉默了一瞬,說:“好。”
他抬起手來。
明無憂一瞧,默默地看了戰王一眼。
他現在配著鎧甲,手腕上的腕甲很厚,基本擋住了把脈的位置。
邊上的副將倒是有眼力見的,快步上前給戰王將腕甲拆卸下來。
明無憂的手指這才能順利地搭在戰王腕脈上去。
片刻后,明無憂眉心微微一皺。
“怎麼了?”戰王問道:“難不成為父得了什麼絕癥?”
“沒有。”明無憂指尖一抬,溫聲說:“父親略有些風寒。”
戰王挑了挑眉:“略有風寒,為父怎麼沒感覺不舒服?”
“父親是軍旅之人,鐵血男兒,這一點點的不適您當然不會放在心上了。”明無憂認真說道:“只是秋老虎厲害,若是不注意的話,過兩日風寒加重父親便難受了。”
戰王想了想,好像這兩日的確稍微有些不適。
喉嚨,鼻子都不如以前通暢。
他看向明無憂,溫和地問:“那以無憂的意思,父親該如何治療,要吃藥嗎?”
明無憂不答反問:“我若給父親開藥,父親會吃嗎?”
戰王說:“當然。”
其實他平素很少注意這種小事,甚至不覺得這叫病,更不可能吃藥了。
自己會好。
這輩子,能讓他認為是問題的,只有斷筋斷骨的重傷。
若是旁人來說他染了風寒,給他開藥,戰王必定一笑置之,讓人趕緊退下,去忙一些該忙的事情。
但說這話的是明無憂……
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戰王看著溫婉乖巧的明無憂,臉上自然而然浮起些許笑容:“有病治病就得吃藥,怎麼無憂以為父親是個諱疾忌醫的人嗎?”
一旁的副將瞪大眼。
威武不屈的戰王何時為了風寒吃過藥?!
現在竟然一本正經地問這個小姑娘!
就算明知道這小姑娘是江州醫仙,是戰王的女兒,副將也覺得詫異。
他跟隨戰王三十年,從未見過戰王如此語氣和人說話,甚至能稱得上溫柔了。
一個鐵骨錚錚的英雄啊,也有這樣的時候嗎?!
“不是。”明無憂搖搖頭,眼底的波紋也變得更加溫和,“我跟父親開玩笑的,父親的情況只是風寒初期,不需要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