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無憂陪著爺爺一起守歲,吃年夜飯。
多少年都這樣過來了,今年依然覺得溫馨和氣。
明老爺子頗有些無奈地說:“干什麼來陪我這個老頭子,你有父親和哥哥,應該去戰王府那里過年。”
“我有多少親人,爺爺都是最重要的。”
老人聽的窩心,揉了揉明無憂的頭,“爺爺知道自己要緊,也很高興你把爺爺看的這樣重,只是……爺爺老了,總有陪不了你的那一日……”
“我醫術很好,養身的手法也不少,會保著爺爺長命百歲。”明無憂笑盈盈地說:“爺爺還能陪我很多年的。”
老人于是再不多說什麼,心里卻開始盤算,是不是自己該住到戰王府去。
然后明無憂也自然而然會到那府上去住。到時候便能和家人們多親近親近,不至于自己駕鶴西去了,明無憂一個人孤苦伶仃。
老人年紀大了,守歲熬人,明無憂只讓他守到子時過,看了準備的煙花爆竹,聽了鞭炮的聲音,便催促著爺爺睡下了。
明老爺子最近早睡早起習慣了,就算心里不太愿意睡,想多與明無憂聊會兒天。但架不住身體困乏,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明無憂陪了老人一會兒,等他睡沉了,仔細地幫他蓋好被子才離開。
府上的大多數仆人都是江州老宅的,隨著明無憂到京城是拖家帶口,如今也在府上過年。
整個郡主府一團喜氣,歡聲笑語無數。
明無憂給所有人發了紅包,冷云冷靈彩月當然都沒錯過。
等熱鬧完了,才往無憂閣走。
這樣熱鬧的時候,她的心里卻空落落的,感覺缺點兒什麼。
回到無憂閣的時候,發現閣內如同她離開的時候一樣空蕩,她那份空落越發深濃,從心底朝上浮起一股失望。
這麼重要的日子。
她以為他會來的,卻不想……
“郡主。”冷云看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解釋:“殿下今日有事,所以——”
“嗯。”
明無憂冷淡地應了一聲,寬衣洗漱,上榻休息,“今夜除夕,你也不要守夜了,早點去睡。”
“……是。”
冷云應了一聲,退出去的時候和門外的冷靈視線一對,都有些無奈。
她們當然都看出來慕容御和明無憂指尖出了問題,但又實在搞不懂是何處的問題。
好像前一刻還好好的,忽然就鬧騰了起來。
冷靈忍不住低聲說:“主子不會是看上別人了吧?”
“哪有別人?”冷云白她一眼,“主子身邊不就一個郡主嗎?”
“那他怎麼忽然就很少到郡主這兒來了……這也太奇怪了,難不成是得到了就不放在心上了?”
“別胡說,主子不是那種人。”
“怎麼是胡說,男人不都是那樣?得到的太輕易就不會珍惜。”冷靈聲音壓的更低:“郡主一向主動,便連當初溫泉宮的事情,都是郡主主動去的……”
“住口!”冷云皺眉喝了一聲,“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是個好嚼舌根的人?回你院子去!”
冷靈滯了滯,也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了。
她倒不生氣冷云呵斥她,畢竟是出生入死過的姐妹,只是心里總還存著方才的那些狐疑。
她在冷字輩中是特別的存在,為了執行某些任務不惜用上自己的身體。
身體與她來說,只是一件武器。
她混跡的場所和冷云的不一樣的,見慣了男人為了美色迷了心智,因此才有了方才那種猜測。
主子就是再怎麼英明神武,也是個男人。
男人都有劣根,慕容御也不會例外吧?
房內的明無憂僵在當場。
她方才睡下之后,感覺心里實在難受,便想起身去尋慕容御,她想直白地把話問清楚。
可誰知,外面的鞭炮太響,她又沒穿鞋子,這兩人竟然也是沒聽到她的腳步聲。
她們說話的聲音縱使很小,明無憂卻也聽清楚了。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揣摩著冷靈說的話,屋內的明明暖和的如同夏日,她卻渾身發冷顫抖。
所以,她太主動了,不值得珍惜了?
明無憂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床榻上去的。
她用力地抓住被子把自己裹緊,心里兩個聲音在打架。
一個聲音說:別胡思亂想,他只是逃避一些不愿意說的秘密才不來找你。
另一個聲音卻說:就是太主動了,太主動的女人不值得被珍惜。
兩個聲音一遍遍重復相同的話,攪的明無憂頭痛欲裂。
她靠在床柱上,抱著被子看著黑漆漆地虛空處,重生而來第一次露出迷茫的神色來。
所以,她自以為完全正確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
不知過了多久,呼吸之間浮現若有似無的龍涎香。
明無憂半張開眼睛,感覺到有人正抱她往床上放。熟悉的體溫,熟悉的龍涎香,熟悉的小心翼翼的動作。
明無憂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自己是靠著床柱睡著了嗎?
“把你吵醒了。”慕容御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明無憂猛然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慕容御!”
她慌亂,緊張,仿徨……
數種情緒在黑暗的環境之中,準確地傳達給了慕容御。
他有些意外,緊緊把她擁入懷中,“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