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淵背對著她坐下,說:“先用藥酒清洗,然后再上藥。”
云安郡主:“……”
她讓劉嬤嬤叫他來,是想叮囑他把傷當回事。
可他倒好,直接寬衣解帶讓自己處理?
明知道她也受傷趴在床上。
“怎麼了?”云子淵察覺她沒動靜,以為她分不清藥酒和傷藥,又說了一聲:“白色壇子是藥酒,紅色罐子是傷藥。”
云安郡主無言片刻。
他受家法有一條是不回家。
要不是劉嬤嬤她們搞事情,他也不至于不回家。
說起來自己難辭其咎。
好吧好吧。
云安郡主這麼想著,默默地爬起身來。
她只挨了一杖,其實并不算嚴重。
只是一開始被打的太猛才爬不起來,歇了一陣子便好了些。
再加上從李杏林那里拿的藥,緩解了不少疼痛,現在起身也沒有那麼艱難了。
她把壇子拿過來打量了一會兒,開始幫忙清洗傷口。
她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金枝玉葉,當然是沒有給人上過藥的。因此下手十分笨拙,一手輕一手重的。
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弄疼了他。
可云子淵穩如泰山,動都沒動一下。
這倒讓云安郡主略微送了口氣,更加仔細認真了些。
云子淵坐的很穩,雙手扶在膝蓋上,下頜微含,半垂著眼眸,眼尾的余光可以看到云安郡主的側臉。
她的頭發已經被放了下來,垂在身前,又因為幫他上藥的動作一蕩一蕩,發間清香沖入呼吸之中。
云子淵想起,那日傍晚,讓自己失控的便是這個味道。
也不知怎麼,忽然就有點心猿意馬。
云子恒說的對,她是他明媒正娶,從中門迎進來拜過天地的妻子。
她也承認是自己的妻子,他們也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她還如此關心他。
為他擋家法,幫他處理傷口……
或許一切并沒有那麼糟糕,只是他自己在跟自己別扭吧。
叮。
白色酒壇放回了盤子上,云安郡主已經清洗好了傷口,重新又拿起紅色罐子,“你用的這個藥不是從無憂的百善堂拿的?”
云子淵回過神來,聲音低沉地「嗯」了一聲。
“無憂的藥不是好嗎?還是給你用那個吧。”云安郡主說著,從云子淵身邊下了床,去把劉嬤嬤收起來的傷藥找來。
云子淵很配合地側了側身,讓云安郡主將傷處全部涂了藥,又找來干凈的白色紗帶幫他把傷口仔細地裹住。
就在她要推開的時候,云子淵忽然握住她的手腕,“郡主。”
“怎麼、了?”
離得太近了,云安郡主有點緊張地看著他。
云子淵也看著她,十分認真地說:“我會對你好。”
云安郡主微微一愕,不知該說什麼,便「嗯」了一聲,“那、早點休息吧。”
云子淵沒說話,松開了她,起身往桌邊去了。
云安郡主松了口氣,趕緊上到床榻上,拉了被子來裹住自己,背朝外側躺下。
誰知片刻后,床邊一沉。
云子淵竟然沒去打地鋪?
云安郡主頓時更加緊張,身體都繃住了。
他想干什麼?
云安郡主僵了會兒,小心地轉過身去看,就見云子淵閉著眼趴睡在一邊。
或許是察覺到云安郡主轉了身,他睜開眼看過來:“不舒服嗎?”
“……”云安郡主訕訕說:“沒、沒有,那個,你要被子嗎?”
云子淵其實是可要可不要的。
但她說了,云子淵便點了點頭,“要吧。”
云安郡主便趕緊拉了條被子給他。
云子淵隨意地往自己身上一搭,又閉上了眼睛:“快睡吧。”
云安郡主「嗯」了一聲,又側躺了下去。
原本空蕩蕩的大床,因為云子淵的加入變得十分的擁擠。
云安郡主甚至覺得空氣都稀薄了許多,緊張之下自然是難以入眠。
但云子淵卻是呼吸逐漸綿長勻稱,睡著了。
云安郡主發現自己是白緊張了,不由失笑一聲,也逐漸放松下來,慢慢睡了過去。
夜半,云子淵被一點小動靜擾醒,皺眉張開眼,看著貼靠在自己身側的云安郡主有點意外。
她不是睡得很遠嗎?怎麼挪過來了?
就在這時,云子淵察覺小腿上一片冰涼,低頭一看,竟是她將白嫩的腳丫子貼了上來。
云子淵:“……”
遲疑了一下,他伸手想將她推開些,免得她早起尷尬。
但手一碰她手臂卻陡然皺眉。
這麼涼?
明明蓋著被子呢,竟然沒多少溫度。
就在他遲疑的這一瞬,云安郡主朝前又貼近了許多。睡夢之中,只覺得身旁有個大暖爐,讓她控制不住想要靠近。
378、粗枝大葉
夜半,云安郡主冷的睡不著,擁著被子坐了起來。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空蕩蕩的床,她的心情仿徨又迷茫。
心里空落落的。
但卻又不知道,那些空落,到底是什麼。
“郡主?”外面傳來劉嬤嬤的聲音:“又冷的睡不著了嗎?老奴再讓人送兩個炭爐——”
“不用。”云安郡主低聲說著,掀起被子下床。
劉嬤嬤聽到聲響,趕緊進來侍候,給云安郡主披上了外衣,溫了湯婆子塞進她手中,叮囑道:“郡主最怕冷了,可別涼著。”
“劉嬤嬤總是這樣細心。”云安郡主笑了一聲,握著湯婆子到外間書案邊上,翻了本前幾日看了一半的書出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