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宮中有夜宴,因此這家宴是晌午辦的,到了下午,一行人又重新收拾進了宮中。
原本明無憂是不太想動彈的。但好久沒見到元昊,十分想念,這才整理妥當,和慕容御一起入了宮。
夜宴設在承慶殿。
明無憂帶著孩子和乳母一并入宮,參加宴會的時候,乳母就抱著孩子坐在明無憂的側后方不遠處。
慕容御坐在明無憂的身側,悉心照看著她。
而高臺之上,如今只擺一張龍椅,元昊戴著平天冠穩坐其上,看著大廳之中的舞樂興致缺缺。
最近這半年,他徹徹底底地體會了什麼叫做高處不勝寒。
此時看著慕容御和明無憂的視線,都隱隱含著幾分眷戀。
可他又很清楚,這個位置最終是要自己一個人坐的,旁人不會一輩子陪他坐。
他若硬要拉皇叔上來陪他……皇叔肯定不愿意,就算他撐不住自己死纏爛打地來了,朝中也不知道要多處多少唇槍舌劍去攻擊。
就算明處能被壓下來,那些人暗處也會多想。
現在,他想和皇叔他們說點體己話,都得等,等到所有事情結束了,私下聊,也并非是什麼都能聊。
這條帝王之路才剛開始,他卻已經膩煩的頭腦發脹。
底下的歌舞停了,很快又換了一個節目。
元昊閉了閉眼,掩去某種所有眷戀和依賴,神色變得平靜無波。
……
慕容御和明無憂對面就坐著鎮國公和夫人。
相較于戰王府和攝政王府喜事連連而言,鎮國公府最近可謂凄涼慘淡。
宮中如今已經失利,再想送人進來很難。
和云家或者戰王府聯姻也不可能……這兩處顯然是要和他們鎮國公府對著干了。
若要聯絡旁人……
可這朝中,如今削藩的風聲四起,人人謹小慎微,哪有那麼好聯絡?
倒也有些人想主動聯絡呢,但都是些家世卑微的,他鎮國公府自然是看不上。
玉嬌人前幾日剛被接回來,此時也坐在鎮國公夫婦身后。
看著琴瑟和鳴幸福美滿的慕容御和明無憂,玉嬌人心中怒火沖天。
她沒辦法想象,為什麼當初家族給自己謀算好的婚事,忽然就被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給截胡了?
而且家中現在還打算將她嫁到定王府去。
想想慕容廷那個風流浪蕩子,玉嬌人的臉色更加難看。
骯臟的東西!
她怎麼會淪落到嫁給他?
不行,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既然父母不顧她的意愿,非要將她當做籌碼丟出去,那她就自己給自己謀算個前途!
她輕吸了口氣垂下眼眸,安靜地抿著手中清茶。
京中名門望族那麼多,總有身份足以匹配鎮國公府的,她早已經選好了。
另外一邊,云安郡主姿態端莊地坐在云子淵身邊。
前面坐著云子恒和白笛。
白笛小小聲一直在嘰嘰喳喳,云子恒不厭其煩地給她夾菜,拿糕點,還輕聲打趣她:“這麼多吃的還塞不住你的嘴巴。”
白笛哼了一聲,“你這人好是沒趣,不讓我說話!”
“看場合。”云子恒視線掃了一大圈,低聲說道:“這是什麼場合?你嘰嘰喳喳個不停,惹的旁人都來看你,你難道就喜歡做猴子被人盯著瞧?”
白笛:“……”
390、年宴
“那好吧。”她撇了撇嘴,果然聲音小了很多。
畢竟,誰也不愿意當猴子被人看熱鬧啊。
“乖。”云子恒哄小孩一樣把自己面前的糕點都送到白笛面前,“慢慢吃,別噎著。”
說著還揉了揉白笛的腦袋。
白笛既嬌且嗔地瞪了他一眼,低下頭扒拉糕點去了。
云安郡主把一切看在眼中,慢慢垂眸,不言不語。
“云安姐姐!”白笛忽然回過頭來,“這個雪梅酥特別好吃,你不喜歡吃嗎?那可不可以給我吃。”
“好。”
云安郡主微笑,把自己面前的糕點碟子遞給白笛。
“謝謝!”白笛笑的見眉不見眼,高高興興拿著盤子回去吃了。
坐在一旁的云子淵把自己面前的糕點盤子推到了云安郡主面前去,什麼也沒說。
云安郡主愣了一會兒,客氣地說:“多謝。”
但卻并沒動那些糕點。
她的確不喜歡吃。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云安郡主興致缺缺,瞧著對面明無憂和乳母一起帶著孩子出去,想來她是要暫時去休憩一會兒。
云安郡主也找了個理由離了大殿。
只是她出來的時候,明無憂和乳母已經離開。
云安郡主估摸著她們是去太和殿了吧。
雖然如今慕容御已經不在宮中常住,但那太和殿一直給慕容御空著呢。
在去太和殿看看孩子,和自己走一走之間,她猶豫片刻,還是選擇了后者。
今日見了好多人,太喧嚷了。
她需要一點清靜。
身為晨陽公主的掌上明珠,這皇宮她自小進出過無數次,自然是熟門熟路,只是今日大宴,宮中巡守嚴格,也不好隨意亂走。
所以云安郡主想著去承慶殿外不遠處的攬月臺吹吹風。
但人還沒走到近前,卻見有個熟悉的身影大步前去。
“那是——”云安郡主怔了怔。
“是姑爺。”采桑壓低聲音:“他剛才還在大殿,怎麼忽然跑出來了?難道是來找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