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吹氣如蘭。
云子墨感覺自己的神經似乎全部聚集到了那個位置上去,著了火一樣。
他甚至不敢呼吸,不敢看無雙,想推人又想起她說陸瑤華在暗處看……
今日已經這樣了,自然是不能前功盡棄。
云子墨只好忍著,別開臉咬緊牙關,雙手也更加用力地扣住身后石塊。
“說話。”無雙輕悠悠地問,手指從他肩頭滑向他的脖頸,“為什麼拿我做擋箭牌?”
“是覺得我一個江湖女子,無所謂名節什麼的。所以能隨便拉出來利用,利用完了也不用負責,只說聲抱歉就成?”
“還是你覺得,我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人,更沒有什麼名節?”
“我——”云子墨又是一僵,心慌意亂,無法思考,只能說:“我沒想那麼多。”
“是麼?”
無雙冷哼了一聲,“今日若此處是旁的京中女子。哪怕不是出身名門世家的,只是個鄉野里的普通小村姑,你估計也不會說出這種毀人名節的話來吧?”
云子墨僵硬地看著她,“你……她走了沒有?”
“沒走。”無雙細長的手指挑上云子墨的下頜,指尖的薄繭摩挲的皮膚有點兒癢,“小弟弟,你沒正面回答我的話。”
云子墨:“……”
他臉色漲紅地瞪著無雙,張了好幾次嘴,才說出幾個字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哪里想那麼多?
“好說。”無雙一笑,如雪地梅花片片綻開,冷艷絕麗,“我這個人,從不讓人隨意占我便宜。”
“你用我做了擋箭牌,我呢,也把便宜占回來了,兩清。”
話音落下,無雙瀟灑起身。
啪的一聲,原本立在樹邊的寶劍到了無雙手中:“對了,剛才逗你的,那小姑娘早走了。”
話落,無雙足尖輕點,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待到重新找了個休息的地方,無雙往后一倒,閉目假寐。
方才她原本沒揣什麼旖旎的心思,只是因為被人打擾,而且莫名做了擋箭牌不甚愉快。
所以叫他過去,想教教他規矩。
只是他靠過去之后,雙眸緊閉,一副做錯事情的孩子等待處罰的模樣……
明明害怕她,竟然還敢說自己是她的情人?
無雙忽然就起了惡劣的玩弄之心,很想逗逗他。
于是就有了那個過火的吻。
她緩緩睜開眼,看著頭頂綠葉搖晃,沙沙作響,嘲弄的扯了扯唇。
他看似二十歲了。
實則在無雙的眼中,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性格幼稚,活潑好動,說話經常大驚小怪,簡直是一無是處。
當然,除了臉還勉強能看。
逗他……
青澀,稚嫩。
是無雙對方才云子墨反應的評價。
似乎也沒什麼趣味。
不知道自己方才哪來的心情。
……
山泉邊的云子墨僵硬的如同一座石雕。
無雙走后好一段時間,他才逐漸恢復了行動能力,撐著身后的石塊坐起身,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雙唇抿了抿,忍不住用牙齒咬了咬,又抿了抿。
唇齒之間還沁著女子獨有的冷香。
他臉色漲紅地干咳了兩聲,暗暗發誓,以后絕對再不敢招惹無雙姑娘了!
他努力定神,但臉上熱度不減。
云子墨只好深呼吸兩次,彎身在山泉內洗了把臉,這才勉強穩住呼吸,四下看了一圈。
很好,陸瑤華的確已經走了。
想到方才無雙托詞陸瑤華在邊上,手指勾來劃去地對他不規矩,云子墨臉色又有些不好。
調整了好一會兒,才快速往山下去。
到明無憂車隊邊上后,他直接上了車坐好等著明無憂。
明無憂在陸家待了一個時辰,走的時候得到了陸兆塘親筆書寫的「星瀾學館」四個大字,并且還附帶一幅為學館題的《勸學》。
內容當然和固有的《勸學》不同。
是專門為女子學館所書的。
云子墨看到的時候嘖嘖稱奇,十分意外:“無憂,我那老師可是個死板的,脾氣還怪異,你是怎麼勸服他幫你寫的?”
“沒勸。”明無憂抿著茶水慢吞吞地說:“我告訴他不寫誅他十族,他就寫了。”
“什麼?”云子墨差點栽倒,“你、你真的那麼說?!”
怎麼想都覺得明無憂不是那樣的人啊!
“逗你的。”明無憂輕笑了一聲,“他是文壇泰斗,我不求他就不錯了,怎麼可能用連坐威脅人家?”
“我就說嘛……”云子墨嘟囔了一聲,“你們果然是朋友,你愛逗我,她也愛逗我,我長的一副很好逗的樣子嗎?”
“什麼?”明無憂問:“誰逗你了?”
“沒什麼!”云子墨干巴巴地說了一聲,趕緊轉移話題:“那個,你怎麼讓我老師松口的?”
“自然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其實陸兆塘本身并非固守成規的老古板,明無憂態度客氣不倨傲,言談氣度又是不俗,他第一印象就不錯。
后來說起女學之事,明無憂也謙虛求教,不以身份壓人。
對于辦女學的獨到見解又言之有理,陸兆塘自然也就被說服了。
而且女學的事情已經由翰林院的沈廷帆寫了圣旨送到皇上面前去了,皇上都答應了,他一個文人,哪那麼不識時務來著。
明無憂感慨道:“不愧是泰斗啊。”
格局夠大。
若是一般的酸腐文人,只怕又要講女子無才便是德了。
應該也只有無能的男人總把這些話掛在嘴上拘束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