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他卻迫切地想了解她一下。
人的性格應該不是生來就是那個樣子,總是會和成長的環境,經歷的事情有所聯系。
無雙也不是生來就這樣冷血無情,脾氣乖戾吧?
那她為什麼變成了現在這樣?
床上的無雙忽然掙扎著坐起身來,“我想看看海神祭。”
她看向沒有關上門的云子墨:“你帶我去。”
“……”云子墨微微一愣,“好。”
他到床前去,要帶無雙起身,忽然又想起什麼,順手拿了柜子里一件披風,裹在無雙的身上,才將她抱起來,“外面百姓很多,酒樓是真的過不去了。”
當然了,不走大道,他也可以用輕功過去。
但擠在人群里,聽著四周喧囂鼎沸的說話聲,他忽然就想起了無雙。
這麼熱鬧的時候啊。
酒樓的掌柜小二,連伺候無雙的婦人也闔家都跑出去看熱鬧了。
無雙一個人待在屋子里,那該有多寂寞。
于是他回來了。
“嗯。”無雙輕輕應了一下,雙手抱住他的脖子,“我記得你輕功不錯,我們別去酒樓了,找個高一些的地方吧,能看的清楚些。”
“那好。”
云子墨點點頭。
這越州城他待了大半個月了,最高、視野最好的地方,不就是越州書館的藏書樓嗎?
九重高塔呢。
平素書館里學生上課,今日卻都是放了假的,上去也容易。
帶著無雙出了客棧之后,云子墨尋了個無人的巷子,在墻壁上借力,上了屋檐,起起落落,朝著越州書館飛掠而去。
427、那海神祭
云子墨的輕功不錯,抱著一個人攀上九重塔也并不費力。
這里果然如他所想,學生們都放了假去看熱鬧了,只有幾個打掃的老仆,拿著掃帚停在藏書樓六層的欄桿邊,借著地勢的便利遠遠地看著。
云子墨抱著無雙跳進了最高的一層榻內,將披風落下,撲在地上,才把無雙抱著靠在了墻邊,“這里不錯。”
“嗯。”
無雙眺望著遠處的人山人海,看著巨型的海神雕像在百姓的簇擁下進入長街,無數百姓跪拜祈福,穿著彩衣的神女在花車上跳著神圣的祭神舞。
這一切看起來有點陌生。
和她以前所知道的海神祭完全不一樣。
“有十幾個花車吧,也就是有十幾個神女?”無雙低聲問。
“嗯……是的。”云子墨瞇眼數了一會兒,“十二個花車,車上的女子扮的應該是十二花神,妝容和衣服都不一樣,倒是別致。”
“真別致。”無雙眼眸幽深,“和我以前看過的海神祭不一樣。”
云子墨怔住:“你以前看過海神祭?你是越州城的人?”
可無雙說話一點越州口音都沒有——
而且,她若是越州人,回到自己的故土,怎麼都不會一點表示也沒有。
“不是。”無雙扯了扯唇,淡淡說:“我是安羅人,你聽過安羅嗎?”
她轉眸看向云子墨:“越州城外海域,行船三日便能到的那個安羅國。”
云子墨呆滯片刻,“你——你竟然是安羅人?那你怎麼和無憂的交情那樣好?”
當初安羅國滅,是天災亦有人禍。
而揮兵踏平安羅的人,正是慕容御。
當年的慕容御不過十七歲,因為將安羅變成大乾的一州,而受封鎮北王。
無雙既然是安羅人,難道對慕容御沒有國仇家恨?
云子墨忽然想起當初第一次見無雙的時候,她便深夜入宮禁,難道是去刺殺?
可她當時也沒動手。
無憂知道無雙是安羅人嗎?
云子墨的腦子里一片亂糟糟。
無雙似乎沒聽到云子墨大驚小怪的呼聲,也懶得看他變幻莫測的眼神。
她輕輕地說:“我那時候的海神祭,只有一個神女,跳的也不是這樣的祭神舞。”
“我們五年才祭一次海神……每一次祭祀,都要花接近兩年的時間做準備,那是安羅最神圣的祭祀儀式了,安羅國王親自主持,文武大臣全部到場……”
“那跳舞的神女,也是千挑萬選,生辰八字,長相、氣運,都要經過大祭司的推演才能確定。”
“若有一項不合適的,那麼那場祭祀便不需要神女。哪怕無人跳那祭神舞,也不能用生辰和氣運不當的人褻瀆海神。”
云子墨怔怔地聽著,“你……你做過神女?”
“是啊。”
無雙淡笑,竟然好脾氣地應了一聲,“不過我不是被大祭司推演出來的神女……那年的神女是旁人,只是她忽然出了意外,我便扮了神女跳了祭神舞。”
“可能是因為我的氣運不佳,生辰不配吧……”
所以才導致安羅連番禍事,最終走到滅國的地步。
云子墨大為驚奇,“那你、你以前在安羅身份一定很高貴吧?”
能有機緣扮做神女的人,必定能接觸到安羅國最上層的人。
云子墨在心里猜測她的身份。
無雙卻閉上了眼,長長地吸了口氣,“我不看了,你看吧,等你看完了帶我回去。”
“……”
云子墨抿抿唇,不知為何,對那海神祭的熱鬧也不怎麼感興趣了。
“那我們回去吧。”云子墨蹲下身扶她,“這里太高,風也很大,吹的時間長了可會受涼。”
“行。”
無雙應了一聲,靠在云子墨懷中閉上了眼。
云子墨帶著她下了塔,回到客棧小院之后,無雙便睡下了,從下塔到回來沒有只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