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異常的深沉,還做了一場大夢。
等醒來時,他茫茫然地看著窗戶外面的天光有些發愣。
屋內的擺設熟悉。
不遠處的書架上滿滿的墨寶,都是他寫的。
書案上還有一副未完成的青山翠微圖,原是臨陸師兄的大作。
院外有巡邏的府兵走過,院內有粗使婢女在打掃,廊下站著貼身的長隨清風。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自己已經回到戰王府內,自己原本住的院子里。
夢里的一切,終歸是夢里的。
云子墨緩緩地收回視線。
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里。
……
434、牙牙學語
戰王最終沒有罰云子墨家法。
一方面是因為安平公主的哭求,另外一方面,是因為云子墨從越州城帶回來的消息很要緊。
算是將功抵過了。
明無憂是當日就知道了越州城的消息,又詢問了一下慕容御具體情況之后,神色就變得十分凝重。
寧王和定王聯合了越州,蠢蠢欲動。
越州城毗鄰安羅,安羅那地方原本是獨立的國家。一旦有人故意做文章,很容易煽動民心,又出現分裂出去的想法。
到時候寧王和定王再乘勢而起,怕是……要有戰事了。
她心中這般猜測著。
而慕容御接連數日都是早出晚歸,招了朝中軍機大臣議這件事情。
十月中的一日,慕容御下午太陽未落就回了府。
他回來的那會兒,明無憂剛把孩子哄睡,打算用晚膳。
“今日怎麼這麼早?”明無憂上前幫他更衣,一邊隨口問道:“議的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慕容御配合著將朝服褪下,換上了輕便的居家常服,“我都餓了,先吃東西,吃完了細細與你說。”
“那好。”
明無憂只得壓下心中的好奇,吩咐彩月將飯菜送過來。
吃飯的時候,明無憂心中惴惴不安,食不知味,偶爾朝慕容御看過去,但他卻瞧著平靜淡定。
明無憂嘆了口氣。
慕容御給她夾了菜,溫柔地說:“多吃些,最近是不是為女學操勞的太多了,你都瘦了。”
“好啊。”
明無憂勉強笑了一下,繼續食不知味。
等用完了晚膳,收拾了桌子,夫妻倆坐下了,明無憂早已經是忍不住,“你是不是要出征?”
慕容御眼眸深邃地看著她,“你如何會有這個猜測?”
“那寧王和定王聯合越州之后便是半壁江山,如果削藩不成,必定要起戰事。”明無憂苦笑,“朝中如今能擔此大任的人并不多。”
戰王南征北戰,自然是一個人選。
但他年事已高,而且先前剛交了兵權,現在怎麼能再派他去?
那安羅原本就是慕容御收回來的。
如今慕容御也逐漸還政給了元昊,京城不是非他不可。而他還曾經是戰無不勝的鎮北王。
再加上慕容御對江山,對元昊的責任感……
前世山河破碎,今生必定不能重蹈覆轍,這麼重大的事情,為了萬無一失他必定會親自去。
慕容御沉默片刻,將明無憂攬入懷中擁緊,“我得去。”
“鎮國公府和宋家現在都是強弩之末,朝中很清明,只剩寧王和定王這件事情,我必須親自辦好。”慕容御吻了吻明無憂的額角,“等我辦好這件事情,便能功成身退。”
明無憂咬了咬唇,“可是戰場兇險……”
“我自幼上戰場,心中有數。”慕容御握住明無憂的肩膀,認真地說道:“以前沒有你和孩子,我便惦記著皇兄對我的照看和栽培,多少次也能死里逃生。”
“現在我有了你和孩子,有了掛念,更會盡心盡力保障自己的安全。”
“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
原本的猜測,一下子變成了事實。
明無憂心里不舍,緊緊抱住了他勁瘦的腰身,“什麼時候走?”
“最多半月。”
慕容御低頭吻上她的唇,“但明日便得開始點兵將,準備糧草器械,回府都難了。”
明無憂淺淺地「嗯」了一聲。
吻逐漸變得纏綿熱切起來。
慕容御一抬手,床帳從銅鉤之中落下,或輕或重地喚了無數聲「無憂兒」。
……
從第二日開始,慕容御果然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
明無憂從一開始的擔心,不舍,到后來已經平靜下來。
她吩咐手底下的人幫忙準備一些東西,比如傷藥,比如衣服、鞋襪,比如耐得住的腌菜腌肉,自己能想到的,全部都為慕容御準備好。
越州變故的消息并沒有泄露出去,整個京城一片祥和,百姓也和往常一樣過活。
但明老爺子卻嗅到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晌午時分,來看孩子的時候,順便詢問明無憂,慕容御為何好幾日都沒回府。
明無憂知道瞞不住老人,將事情言簡意賅地說了。
明老爺子皺眉片刻,嘆氣道:“有國才有家啊。”
慕容御身在高位,掌乾坤,定生死,翻云覆雨,權傾朝野的同時,也身系天下安危重任。
他不止是明無憂的夫君,孩子的父親。
“我知道。”明無憂點點頭,“我會盡我所能支持他。”
“對。”明老爺子捋著胡子笑:“好丫頭,就該有這份心胸才是。來,都與爺爺說說你近日準備了什麼?爺爺瞧著你身邊的那幾個要緊的人進進出出,沒得消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