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墨步子停了停:“你知道?”
“自然。”明無憂點點頭,“我與她相交十年,她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楚流云呢?”云子墨追問,“你也知道嗎?”
“你能說得出這個人的名字,足以證明你與她而言是不同的。”明無憂看向云子墨,“你可知道,楚流云是什麼人?”
不等云子墨回答,或者追問,明無憂就說道:“他是安羅殿前大將軍,是無雙同父異母的哥哥。”
云子墨怔住:“什麼?”
“你沒聽錯。”明無憂拽了拽他的袍擺,示意他坐下。
云子墨現在也毫無離開的心情,一屁股坐回原位,“我去過安羅島群了,有個人說無雙以前愛他癡狂,還說我很像那個人——”
“你像不像我不知道,但無雙以前愛他癡狂卻也是真的。”
云子墨的腦子完全打了結。
愛一個男人癡狂本沒什麼,但那人卻是無雙的哥哥?
這都是什麼?
云子墨神色復雜地看著明無憂:“你若知道便都告訴我吧,否則我怕,我自己能把自己逼瘋了。”
無論是什麼,說一點要他知道,也好過他自己每日肝腸寸斷,憤怒憎恨。
“嗯……”
明無憂看著湖面,理了一會兒思路,慢慢開口:“無雙的父親安羅王風流倜儻……”
安羅王宮之中美人遍地,皇子公主也多不勝數。
而楚流云,是安羅王早年在外的風流債。
只是安羅王一夜縱情之后披衣就走,忘了那個女子。
楚流云出生之后,母子二人過著非人的生活。
楚流云的母親為了保護兒子,更是任人欺凌踐踏。在楚流云七歲的時候,死在了楚流云的面前。
母親死前告知了楚流云身份,要他找安羅王認祖歸宗,以后能過些好日子。
但楚流云卻萌生了滔天的恨意。
他原以為自己父親早死了,卻不想是那高高在上的人。
安羅王宮窮奢極侈,而他們母子衣不蔽體,食不飽腹,受人欺辱踐踏,憑什麼?
仇恨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臥薪嘗膽十年,終于走進了安羅王宮,站在了安羅王的面前。
那時候,他只想要那王座上的男人家破人亡,痛悔終生。
他也的確做到了。
他聯合同樣狼子野心的周明坤,顛覆了安羅社稷。
在這個過程中,楚流云嘗盡報復的快感,草木皆兵,誰都不放過,包括被安羅王嬌養在百花宮的仙蘿公主。
而他報復月仙蘿的手段,比真刀真槍殺了她更殘忍。
說到此處時,明無憂停頓住。
“他……”云子墨屏住呼吸,小心地問:“他對無雙做了什麼?”
明無憂望著平靜的水面,眼底幽沉無比:“他引誘了她。”
云子墨倒吸了一口氣。
明無憂抬眸,看著天上圓圓的月,“楚流云是個瀟灑俶儻的美男子呢。”
容顏俊秀且能力卓越的男人,心懷惡意,想要引誘一個懵懂純真的少女,一點兒也不難。
楚流云他成功了。
幼嫩單純的仙蘿公主愛他深沉,日思夜想。
而楚流云便利用這份愛情,作為自己報復安羅王的最佳工具。
安羅國滅那一日,一切真相大白,月仙蘿也從天堂墜入地獄,絕望之下跳海自盡。
“我那時隨著船隊在外,救她起身的時候她已經半死,用了許多好藥,耗費好多功夫才將她救醒,救醒之后她便不言不語……還絕食尋死。”
“我將她帶回百善堂妥善照看了一年,有一日她忽然開了口,說謝謝我。”
或許是江北的溫暖驅散了她心里的憎恨。
從那一日,她開始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再后來,她隨明無憂一起出海,遇到了她的師傅……和明無憂才分開。
幾年后再見,當初尋死覓活,不言不語的冷麗姑娘,已經成了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女魔頭燕無雙。
“后來楚流云后悔了,想復國來著,只可惜世上哪有后悔藥,一切都晚了,他復國失敗被殿下活捉,關入了天牢之內。”
“這就是無雙的過往。”夜涼如水,明無憂的聲音其實很柔和。
但云子墨卻覺得透骨的寒。
他以前不是沒有猜測過無雙的故事。但明無憂說的內容和他猜測到的完全不一樣。
明無憂瞧了他一眼,起身離開了。
而云子墨坐在欄桿那里。
他怔怔地盯著湖面上的波光粼粼,想起那一日在河邊無雙踮腳吻上自己時候,那珍視又蒼涼的眼神。
這故事沒有讓他好受一點點。反而更覺得郁悶煩躁,心中一片悶疼。
461、童言童語
宋國公府是慕容廷的母族,此次因為慕容廷越州反叛再次被牽連,誅滅三族,其余男丁流放女眷為奴。
鎮國公府屹立乾國多年,族中出了數位皇后。但到了大廈將傾的那一日,依然無可避免。
為了在朝中站穩腳跟,鎮國公府這些年暗處手段縱橫交錯。如今全數大白于天下,列出四十多樁大罪,其余觸犯律法之小罪更是罄竹難書,判了滿門抄斬。
這是元昊登基之后,除去出征越州之外,辦的第一樁大事,鎮國公府滿門三百余口,一個不留。
此事震懾朝堂,殺雞儆猴。
帝王之威,讓其余家族一個個噤若寒蟬,再不敢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