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元昊未曾與慕容御提過,圣旨下來的時候,再拒絕已然是來不及。
慕容御頗有些無奈,“這孩子,分封王爵如此任性,朝臣不知道多少不滿。”
“他封旁人,朝臣或許不滿,封你朝臣不滿也不敢說什麼。”明無憂拎著小衣服給星晚穿袖子,“他心里將你看得重,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你面前去呢。”
“他是個實心的孩子。”明無憂感嘆道:“有時看他對你這樣敬重,我都瞧著不舍。”
“他已經長大了。”慕容御上前來,把星晚的另外一個袖子穿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沒有誰能陪誰一輩子。”
明無憂點點頭:“嗯。”
慕容御卻又說:“我會陪你一輩子。”
“……”
明無憂默了一下,抬眸看著慕容御,唇角勾出一抹甜蜜笑容。
……
此次離京準備已做了數月。
江州那邊早已經安排妥當,待到元昊同意之后,收拾整理也不過用了幾日功夫。
因為考慮到慕容御畏水,這一次是走的陸路。
離開之前,明無憂和慕容御前去拜別戰王和安平公主。
戰王早知他們的心思,便也沒多說什麼。
只是瞧著明無憂,眼底總是浮著幾縷復雜。
當初找尋女兒下落,是因為驟然聽聞有個女兒流落在外,他驚奇又措不及防。
他是個鐵血軍人,心懷天下,對家人能分出的情本就太少。
即便后來明無憂到自己身邊來,他也曾花了一些心思在她的身上,但終究父女感情是有些生疏的。
本以為她能在京中多待一段時間,誰知如今說走就要走了。
以后還不知什麼時候再見。
戰王看著明麗端方的明無憂,長長地嘆了口氣,囑咐他們照看好自己,照看好明老爺子。
白笛聽聞他們要走,立即就鼓起了腮幫子。
她不像旁人一樣喜歡藏著心思,直接說:“干什麼要去江州?京城多熱鬧啊,大家都在這里。”
“我想去。”明無憂說道:“我想把船廠做起來,也想把醫館做起來,江州是最合適的地方,那里也是我自小生長的地方,我喜歡那里。”
白笛:“……”
她沒有明無憂那麼多的想法,卻是理解明無憂的。
白笛輕嘆著抱住了她,“那你要想我呀,等孩子大點,我帶他去找你玩!對了,還有云安姐姐,等她生了我們去!”
“好。”
明無憂放開白笛,又擁抱了云安郡主,“小心照看自己,女學的事情讓你大哥分神去做,府上的事情也讓小笛去管。”
“她不會你就教給她,別慣著她知道嗎?”
白笛傻眼:“無憂姐姐你干嗎?!”
“你說我干嗎?”明無憂悠悠看著她:“你這戰王府的世子妃,總不能只知道享樂逍遙,玩玩鬧鬧吧,你要累死云安嗎?不懂事哦。”
“呃……”白笛飛快地吐了吐舌頭,“那好嘛,我學就是了,我這麼聰明,肯定很快就能學會,幫云安姐姐分擔一些的!”
“這還差不多。”
姐妹三人體己話似乎是說不完的,竟從下午說到了晚上,一起辦了個小家宴。
家宴上,明無憂見到了云子墨。
云子墨的變化她看在眼中,亦不知該如何勸解開導。
倒是云子墨,平常心態,給敬了明無憂一杯餞別酒,“到了江州好好照看自己……沒準我過些時日閑了,也會去江州看看呢。”
“好。”
明無憂與他碰杯將酒飲下,“那我早早打點好了院子,在江州等你!”
小家宴的第二日,明無憂和慕容御帶著孩子,坐上了前往江州的馬車。
他們輕裝簡從,只帶了冷云冷靈,以及三兩護衛。
至于沈清辭和船行與醫館的人,還要安頓妥當一切之后,走水路回江北去。
出了城門時,慕容御忽然掀起車簾,看向城樓。
元昊站在城樓之上遙遙相送,朝著他們夫婦的馬車揮手。
京城的繁花似錦,城樓上相送的少年帝王,一切的一切隨著馬車濺起的塵囂越來越遠。
這便,再見了。
番外 此情綿綿(一)
滁州城內百花巷是遠近為名的花街。
花街之上有百花旦,每一位都獨有風姿,韻味十足。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乞巧節,街上有舞龍舞獅,社火雜耍,還有從遠方來的貨郎,帶來這滁州城沒見過的新奇玩意兒。
而百花街上的名伶們扮成了百花仙子,齊齊出動,在滁州城內玉河之上設了精致的畫舫舞臺,扮做百花仙子表演歌舞。
街上人滿為患,都擁向了玉河方向,想看看今年的百花仙子表演又是怎樣的風姿綺麗。
“哇哇,那是海棠姑娘嗎?”
“是啊是啊,那個、看到了嗎,那個是玉蘭姑娘啊!”
“還有凌霄姑娘……完了,真的好美,我今晚肯定要睡不著了——哎呀!”
那癡迷的聲音陡然變成了凄慘的尖叫,眾人連忙回頭。
就見一個潑辣十足的年輕女子扭住一個身穿粗布衣的男人耳朵破口大罵:“不過是個賣唱的,你為她睡不著?”
“你老娘都病了半年起不來身,你兒子千字文都背的磕磕巴巴,你媳婦我每天為了這個家忙東忙西操勞不停,也沒見你睡不著!”
“你倒是有臉來看這些搔首弄姿的還要睡不著覺,你要不要量?給老娘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