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臭婆娘!”男人見大家都意味深長地看過來,有的還不客氣地嘲笑起來,頓時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老子不回去,老子就不——啊啊啊!”
男人的話沒說完,那潑辣女子用力又是一扭。
眾人不約而同「嘶」了一聲,覺得自己的耳朵也火辣辣的疼。
“你是誰老子?回不回?”
“回回回……嗚嗚嗚……娘子手下留情啊,我錯了我錯了……”
夫妻二人在女子的高聲咒罵和男子的哎哎求饒之中很快離開了人群。
看熱鬧的人們哈哈大笑。
有的人還打趣道:“家有悍妻啊。”
這樣的場景,不夸張的說,在百花街每日都會發生,大家見怪不怪,當個笑話看了便罷,視線又全部落到了玉河畫舫之上。
已經有好幾名花旦登臺表演了。
今年不管是服裝還是舞蹈,都較往年要亮眼的多。
那些姑娘的腰真是細到離譜。
這舞衣也并非是乾國的風格……應當是從西域傳來的?輕紗漫舞,云鬢酥腰,真是讓岸邊的男人們看的心潮澎湃。
“咦,都已經這個時辰了,怎麼牡丹姑娘還沒出來?”
“是啊,往年都是其他花旦熱熱場子,那牡丹姑娘便要出來的,怎麼今年……”
牡丹為花中之王,滁州城百花巷的牡丹姑娘自然也是百花旦的頭名。
每一年她表演的時候,不知迷倒多少王孫公子。
來這玉河邊上看表演的人,有一半都是為了親眼目睹牡丹姑娘的仙姿。
這節目都開始大半個時辰了還不見人,莫非今年牡丹姑娘不出來表演了?
玉河中心泊著一艘畫舫,兩只精致漂亮的八角紅燈籠搖搖晃晃,畫舫外形看起來樸素簡單,說是個稍微大一點的漁船也不為過。
而那畫舫之內,卻別有洞天。
雖說艙房稍微有些小,卻不妨礙它的精致。
艙房四方四正,用珠簾分內外兩間。
里間是供休息的竹床,外面一張簡單的竹制方桌,艙房正中位置鋪著上等的安羅地毯,一名姿態雍容,樣貌絕美的女子正赤足在地毯上起舞。
即便沒有樂聲,她的舞姿無疑也是絕美。
然而坐在竹制方桌邊的俊美男子,卻毫無反應。
他握著茶盞,輕輕地看著杯中茶水細微地晃動,眉心幾不可查地擰了擰。
女子舞了片刻,始終無法引起男子的注意,終于是不甘心了。
她腳步輕盈地轉身,姿態曼妙迷人,不依地靠到男子的懷中去,“公子,您到底圖什麼?”
那男子約莫二十四五歲,面如冠玉,俊美無儔。
如此溫香軟玉抱滿懷,他并未心神蕩漾。反倒僵了一下,并且在女子的手撫上他胸膛的那一瞬,將那女子推開,快速起身。
“姑娘不要如此。”男子的聲音有些緊繃,“你跳舞便是,我想事情。”
女子:“……”
她便是被外面那群男人們翹首以盼的牡丹姑娘。
今日之所以沒有去參加這乞巧節的百花盛會,是因為她被此人包下了。
她并不知這男子姓名,只知是姓云的。
從一個月前他出現在百花巷,便花了重金包下了她,直接住進了她的牡丹閣內。
他夜夜都宿在她的房中,外面的人只道她遇到了大金主,遲早要脫離這低賤的地方。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這個公子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個月了,他從不近她身三步之內,晚上也是一個睡軟塌一個睡床。
而且云公子還單獨給了她大筆銀子,要她不得將此事說出去。
自幼在風塵之地長大,牡丹見過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事情。但眼前這男子到底為何,她卻是看不出。
他實在俊逸,實在瀟灑,又雅正端方。
這樣的男子每日在自己面前,便是牡丹這樣的花叢老手,都忍不住有點心動了。
因此也曾按捺不住勾引撩撥過他,結果此人根本不為所動。但凡她靠的近了,立即便要后退。
前幾日她假做腳底不穩跌坐在他膝頭,他甚至當場將她推到地上,惹的她心底又是可笑又是惱怒。
她花名在外,誰見了她不是滿眼驚艷,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偏就有這麼一個人,不懂得憐香惜玉。
但……誰叫這人出手闊綽呢?
風塵中人,得罪金主那就太愚蠢了。
可他對牡丹來說,又實在可口撩人,便讓她總是忍不住想撩撥一下,試探他的底線。
這樣優秀的男子,若是能有一夜露水姻緣,也絕對是值得的。
但這人怕不是個石頭吧?
自己這樣的大美人香肩半露靠著他,他眼光不但沒有絲毫旖旎,還將她又一次推開了。
牡丹不受控制地翻了個白眼,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魅力不行了?
還是這個看似俊逸瀟灑的年輕公子,其實不喜歡女人?
云公子看了看江面上,說道:“回牡丹閣吧。”
“好啊。”
牡丹從地上施施然站起來,即便又被拒絕了一次,臉上也不見絲毫不悅,“奴家這就喚船家。”
云公子沒有再說話,盯著水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畫舫悠悠蕩蕩,靠了岸。
云公子率先下了船,剛走了兩步,他忽然停住腳步,目光不露痕跡地掃過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