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里面有窸窣披衣之聲響起,片刻后云子墨將門打開:“這麼晚了,怎麼沒休息?”
無雙邁步進去。
云子墨關了門去拿火折子。
無雙握住他的手腕,“不要點燈。”
“你怎麼了?”云子墨微怔,發現她的手涼的厲害,便用自己的手握住,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
“小墨。”無雙抱住云子墨勁瘦的腰身,“小墨,我睡不著。”
“那我陪你說說話?”
“好。”
無雙雖然這樣說著,兩人卻都靜默著,沒有人主動吭聲。
片刻后,云子墨才問:“你想聽什麼?”
無雙在他懷中搖頭。
這樣眷戀他的無雙,是云子墨沒有見過的。
這些年他游歷各處,見多識廣之后,思維也更加敏銳細膩,不像當初那麼笨拙。
他隱約感受到了無雙的不安。
而那份不安,是因為他產生的。
他也知道,大概是因為自己最近并不算熱絡的回應,讓她患得患失起來。
但誰叫她當初走的那麼決絕。
她的情太淡薄了,狠心的時候也太狠心。
如果他這一次再不計后果,直接把自己的心剖到她面前去,他日她故技重施揮袖就走,自己要如何自處?
他只能用拿捏分寸,這般對她。
不遠不近,不生疏也算不上太熱情。
無雙靠在云子墨身前,聽著他沉穩有力地心跳,“我什麼也不想聽,就這樣就好。”
“那好。”
云子墨安靜地擁著她,窗外的月光照進來,把兩人相擁的影子打落在地上,拉的很長很長。
無雙盯著那個影子,忽然聲音很輕地說:“小墨,我為五年前的事情道歉。”
云子墨一怔:“什麼?”
“我道歉。”無雙苦笑:“其實我走了沒幾日就后悔了,可我卻不敢去找你,我怕你已經恨上了我,再不會理我。”
“我也覺得,自己未必能惦念你多久……可是五年,兩千個日日夜夜,我對你的惦念越來越深,越來越深,我才知道我當初有多蠢。”
“我這次,其實是下山來尋你的。”
無雙抱緊云子墨,“對不起,小墨,你原諒我好不好?”
番外 此情綿綿(七)
云子墨環著無雙肩膀的手略微用力,“你多陪陪我,這事兒就了了。”
“陪?”
無雙怔了下,“怎麼陪?”
“自然是我以前怎麼陪你,你現在便怎麼陪我。”云子墨低頭看她,“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叫我陪你了嗎?你忘了?”
“……”
無雙張了張嘴,不太確定地看著他,“當真?”
云子墨說:“當真。”
無雙靜靜地看了他良久,“那我當真了。”
她雙手一伸,環上云子墨的脖頸,踮起腳尖吻上他好看的唇。
肩上披著的外衣簌簌滑下,無雙低聲淺笑:“我想這樣陪你。”
云子墨雙手握住她的腰,“好說。”
衣袍和裙裳皆落了地。
無雙的手指描繪過云子墨俊美的臉頰,好看的喉結,鎖骨,以及那肌理上許許多多數不清的傷疤。
那些傷疤,大多都是他當初和周明坤拼命留下的。
她心疼地吻過那些疤痕,每一個吻之后都帶了一句「對不起」。
云子墨再無法維持表面平靜,把她拎到自己懷中翻身壓下,“沒關系。”
這五年,他的確恨過她。
尤其是剛開始的那一兩年,生活幾乎陷入一片灰暗,周圍的一切他都看不進眼。
就算了解了她的前程過往,依然無法原諒她隨意放棄,決然離去的行為。
他甚至因為她說京城繁華會讓她膩,他竟也對京城生出了許多抵觸,待不下去,還覺得壓抑。
在明無憂和慕容御離京之后,他忍無可忍,求的安平公主的同意,也帶著清風離開京城,從此踏足江湖,游歷四方。
他甚至暗暗留意她的消息,一邊憤恨一邊又想再見。
但五年時間,她在江湖之中一點消息都沒露。
他還以為她故意躲著他,卻不想,她竟然是在山中待了五年。
一開始的憎恨,隨著這兩年游歷各處被消磨,被沉淀。
時過境遷,再見時恨意消弭,只覺得恍若隔世。
這個曾經惡意的撩撥戲耍過他,說過喜歡他又決絕離去的女子,已經銘刻在了他的心底。
“小墨,你……”無雙說:“輕些。”
“嗯。”云子墨應了一聲,低頭吻她。
他雖然應著,捏著她的手卻很用力,又狠又重。
她的抗議當然全部是耳旁風。
他以前就是太懂得為她著想,太聽她的話了。
無雙抗議無效,忍不住期期艾艾地說:“你……你剛不是「嗯」,你……倒是說話算數……”
云子墨笑著問:“我當初求你別走,你可頭也不回,現在來道歉,才這樣你就要我放你,那你是不是太沒誠意了。”
無雙:“……”
她看著帳頂,緊緊抱住云子墨,受下了他所有懲罰。
徹夜糾纏,無雙昏昏沉沉睡過去的時候,云子墨似乎還不知疲倦。
但她卻已經沒有力氣應承,也沒有力氣抗議。
云子墨看著懷中女子白皙的側臉上露著明晃晃的疲倦,終于是大發慈悲放了人。
他低頭親了親無雙的臉,翻身起來披衣,將窗戶略微開了開,疏散屋內稍有些悶熱的氣息。
兩人身上都黏膩的厲害,本是要沐浴再休息的。
但現在時辰已經太晚,自然不好叫醒店家準備熱水。
不過昨夜沐浴的晚,浴桶還在房中,店家沒來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