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明無憂相交十幾年,怎麼可能不知道明無憂如今的動向呢?不過是裝傻罷了。
誰知道云子墨竟說「膩」來刺她,輕描淡寫地將事情帶了過去。
她不相信,那麼聰明的云子墨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是明知道,但故意裝作不懂吧!
她氣他也氣自己,偏偏又沒辦法發泄,所以只能沖到外面來。
但這人潮之中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卻沒讓她冷靜下來,反倒越來越煩躁。
她下意識地往河邊走去,終于,人聲越來越遠,難得幾分清靜。
“燕無雙。”
身后卻忽然傳來一道嬌氣的女音。
無雙沉著臉轉過身,看著尾隨自己而來的水凌波,“你又想干什麼?”
“不干什麼啊,只是有幾句話想和你說。”水凌波笑瞇瞇地說道:“聽說你找到子墨哥哥的時候,他正在對付中山狼。”
“中山狼是兄弟四人,當時子墨哥哥在滁州的時候,他們只剩三個,還是自己找上去尋子墨哥哥的仇,你知不知道那三人為什麼去尋仇?”
無雙面無表情:“有話快說!說完快滾。”
水凌波氣的臉色發白,咬牙說道:“如此沒有禮貌……子墨哥哥怎麼會喜歡你這種人?實話告訴你,中山狼的老大傷了我,被子墨哥哥殺了。”
“他是因為我才招惹到的中山狼!”
無雙瞇起眼睛:“所以呢?”
“所以——他很關心我!”水凌波被無雙眼底的冷意凍的發抖,但卻強撐著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回事,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會放棄子墨哥哥的,我一定讓他隨我回水家去!”
無雙盯著水凌波。
鮮嫩而沖動,直白的毫不畏縮。
這樣的姿態,卻恰恰是無雙從來沒有過的。
在對待云子墨的時候,她試探過戲耍過,忽遠忽近過,到現在畏首畏尾。
偏偏這水凌波卻是完全相反,活生生的例子。
無雙心里陡然冒起濃烈的火氣:“閉嘴!”
“我偏不!”水凌波抬起下頜,一字字說道:“告訴你,我喜歡他,我一定會嫁給他!”
嗡的一聲,無雙腦子里的弦斷了。
她毫不猶豫地出了手。
水凌波連忙拔刀相對。
但她這樣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哪里是江湖經驗豐富的無雙的對手。
不過兩招,望月刀被無雙奪去,丟在了一旁。
水凌波也被無雙點住穴道,捏住喉嚨。
“無雙姑娘!”及時趕來的清風倒抽一口氣,“別這樣,你快放手!”
云子墨從橋頭跳下,停在無雙身邊,扣住無雙捏向水凌波的那只手:“不管怎麼先把人松開。”
無雙手一松。
云子墨拍開水凌波身上的穴道,水凌波哇的一聲大哭地撲到云子墨身前:“子墨哥哥,我好怕啊,她想殺我……”
云子墨皺著眉,一手扶著水凌波,一面看向無雙,面含疑問。
他倒是不信無雙會想殺了水凌波,但卻對無雙忽然下這種重手十分疑惑。
水凌波的脖子已經落下了兩個青色的指印,可見無雙方才下手多狠。
無雙平靜地看著云子墨,看著哭泣的水凌波,看著橋頭上神色復雜的清風,和來來往往,偶爾探頭探腦看熱鬧的百姓……
她沒有吭聲,視線最終定格在云子墨的身上,那眼睛里面是說不清的復雜和糾結。
半晌,她忽然轉身,走了。
云子墨怔住。
水凌波還在哭泣,嚷嚷著無雙如何心狠手辣,自己如何難受。
云子墨卻一點沒聽到。
他看著無雙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人群之中,忽然臉色一變,丟開水凌波追了上去。
水凌波腳下不穩,哇的一聲掉進了湖里,他都沒回頭看一下。
云子墨一路奔跑,回到客棧小院的時候,看到無雙手握寶劍,劍柄之上掛著一只包袱。
他死死地盯著那只包袱,“你要走?”
“不錯。”
無雙面色平靜,甚至唇角勾著幾分淺笑:“這個地方,我又有點膩了,我打算去別處轉——”
云子墨忽然上前,一把捏住無雙的手腕,用力之大,讓無雙甚至握不住手上的寶劍。
云子墨盯著她:“再說一遍。”
“……”
無雙怔了下,“你——”
“再說!”
云子墨將她握劍拎包袱的手腕扭在無雙的身后,步步緊逼,把無雙扣在了廊下柱子上,“說!”
他雙目微紅,眼底蘊著濃烈的風暴,像是要隨時呼嘯而過,把周遭的一切盡數毀滅。
“你膩了什麼?”他的聲音卻很輕很輕:“你這個女人怎麼總是能這麼狠心?你到底將我當成什麼?”
無雙僵了僵。
她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
寶劍和包袱掉到了地上,無雙看著他因為憤怒和痛苦逐漸赤紅的雙眼,心里也像是有只手用力在抓,又酸又悶的疼。
她弱弱地說:“小墨,你捏疼我了。”
云子墨嗤笑:“就這點疼便服軟了,可一點不像你……又想哄我撒了手,然后轉頭就走的瀟灑是不是?”
他用力捏住無雙的下頜,暴風雨一樣的吻壓了下去。
牙齒磕破了唇角,他的吻毫無機巧,毫無溫柔,全是憤怒以及壓抑的痛苦。
無雙呆呆地任他肆虐,此刻才隱約明白,當初河邊自己決然而去,到底對他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
有些傷害不是簡單的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