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用月華石地轉打底,最上等的大理石為壁,池子的形狀并非四方四正,而是一池如彎月,一池如星子。
且當時建造的時候都找的是當世少見的能工巧匠。
這兩個池子建出來之后人工痕跡幾乎沒有,看起來倒似是天然形成的一般。
明無憂穿過月華石鋪就的長廊,身旁珍奇花草不斷往后退。
走了約莫一盞茶功夫,前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以及晚晚氣呼呼告狀的聲音。
“娘娘好討厭!笑完了我還說沒理由,因為我好笑,我哪里好笑!我快氣死了!”
接著便是一道低沉好聽的男人笑聲。
晚晚的聲音一下子拔高:“爹爹你也笑我?”
“爹爹不是笑你,爹爹是覺得,今日的水溫不錯。”男孩子清脆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期間帶著親和的笑聲,“晚晚,哥哥抱你下水玩兒。”
“好……咱們走遠一些,我不要理爹爹,也不要理娘娘了!”
“行,咱們去那邊玩水。”
明無憂走近的時候,只看到兩個小的劃著水往遠處開蓮花的地方游了過去。
“笑她做什麼?”靠在池壁上養神的慕容御緩緩發問,“還說人家好笑,惹的小丫頭那嘴巴撅的像是能掛起油瓶。”
“她說你水性比我好,我當然覺得好笑。”明無憂坐到慕容御身邊光滑的石頭上,挽了袖子撩著水玩,“你泅水還是我教的。”
“這小丫頭,現在是萬事爹爹好,崇拜你崇拜的不得了,看我很不順眼哦。”
“你是吃她的醋,還是吃我的醋?”慕容御側了側臉,那張英毅的臉上掛著懶洋洋的淡笑,泡在池中的身體舒展放松,再無當初走在水面上便渾身緊繃的樣子。
“你猜。”明無憂白了他一眼,覺得他那肖榮光有些礙眼,毫不猶豫地撩起水灑到慕容御的臉上去。
慕容御轉身游到明無憂的面前來,“自然是你的水性好,小丫頭童言無忌,你不必放在心上。”
明無憂眼神幽幽:“還是你會說話。”
“當然了,我與你在一起學會很多,這嘴巴抹蜜的本事現在也爐火純青了。”慕容御低笑一聲,破水而出。
明無憂取了一旁的袍子給他披起來,皺眉說:“可別著涼了,快去換了衣裳。”
這里自然比不得新世界,沒有防水材料做泳衣。所以從孩子和慕容御在這水池之中游水開始,便都是用穿著中衣的。
濕噠噠地貼在身上,一吹風可太容易生病了。
尤其是在這快入秋的日子。
看著艷陽高照,風也暖融融的,卻最容易受涼。
慕容御「嗯」了一聲,踩著鞋子進了水池一旁的閣樓。
明無憂站在岸邊,瞧兩個孩子玩的開心,邊上還有心腹守著,這才也往閣樓走去。
進到廳堂內時,慕容御已經換好了干爽的衣裳出來,一襲月白色長袍披在身上,腰間松散地束著布繡腰帶,長發半束,只斜著別了一只木制的簪子。
他那姿態看起來瀟灑出塵,俊美精致的五官也似柔和了許多,雅淡清逸,和當初在乾都做攝政王時候的威霸之感天差地別。
若是以前相熟的人見了,恐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慕容御牽著明無憂到了桌邊坐下,吩咐人送了點兒吃的來,他給挑了兩塊明無憂喜歡的糕點往明無憂面前玉盞放。
“這趟去到越州,我想在那兒停一段時間。”慕容御捏著袖角給明無憂沏茶:“帶著風眠一起吧,到時候說不準還能去安羅外海瞧瞧。”
“那過年怕是得在外面了。”
明無憂一邊吃點心一邊蹙眉,“爺爺年紀大了,咱們在外面過年可能不太好。”
“我知道,所以我們年前趕回來。”
“可是去越州就得半個月,若是去安羅外海,也不知要多久,再加上返程——”
“如今是九月初,怎麼也足夠了。”
慕容御笑著說:“這條航路我們走過許多次了,你放心吧,不會耽誤時間的。若是到越州之后有什麼變故,那就不出海,直接回來。”
明無憂想了想,“也好。”
番外 浪里蛟龍(二)
明無憂回到江州后的這幾年全力發展明家船行,朝廷也一路給她開綠燈。
到如今明家已經成為大乾第一船商之家,明無憂也得了一個新的名號——大乾船王。
慕容御則在明無憂一點一點的引導之中,逐漸改掉了畏水的心病,陪明無憂乘船出海,開拓航路,支持資金和人手,成了船王身后的男人。
而越州之地,是乾國除了江州之外水脈較為豐富的地方,那里的航路是去年徹底打通的。
越州之外就是安羅海域,這些年明無憂一直計劃想出去一趟。但因為爺爺的身體,總是束住了手腳。
或許,等明老爺子的身體穩妥一點,可以帶著爺爺一起出去呢?
慕容御離京的時候,越州被元昊分封給了他。
最近這幾年一直是冷驍和冷靈在那處駐守,越州一切事務則委任了新的越州司馬代管。
這一趟前去,也算是巡視封地。
越州那地方要緊的很,如果再出第二個周明坤,恐怕會再起戰事,百姓又要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