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潺潺之聲倒是助眠,清元搖搖晃晃了片刻,斜靠在石階上睡了過去。
砰、砰、啪!
忽然,不遠處發出連串兒的巨響。
清元猛然驚醒,一把抓起身旁寶劍,“怎麼了?!”
“有東西從上面掉下來了。”云子辰的聲音平靜無波,“西南方向,你去瞧——”
噗通!
話音未落,水池那邊響起巨大的落水之聲。
云子辰長眉微擰。
有個人掉進冷泉池中了。
就他匆匆一瞥的功夫,他已經發現那是個女子。
他自小時候發生一些事情,便對女子從心底深處抵觸厭煩。當即毫不猶豫地翻身而起出了水,將衣袍披好,“先把這里處理一下。”
“是!”清元趕緊到冷泉池邊去,當瞧見那臉朝下浮在水面上的女子時,嘴巴張的像是能吞下一個雞蛋。
他慢半拍地抬頭朝上頭望了一眼。
云子辰提醒:“還活著,先救人吧。”
清元當即不再廢話,跳下水把那女子脫了過來,當帶著那女子上了岸,借著月光瞥了那女子一眼之后,他忽然古怪地說道:“這人好像有點眼熟。”
“嗯?”云子辰這才回過頭,當他也看清楚那女子樣貌的時候,眼眸忽然微瞇,流露出幾分意外。
竟然是她!
清元忽道:“她不是太師家的素素小姐嗎?怎麼會掉到這里來!”
“……”
云子辰也默默順著那冷泉一側的山壁朝上看。
整個蓮華山都是朱家竹園,只有這一處山壁之上。因為雜草存生,植物也很是雜亂,到處都是那種帶刺的不知名荊棘,且山勢陡峭。
工匠不方便上去,磚瓦等物更加不好運送,所以直接被放棄了。
算是朱家莊園的北面。
她從那里掉下來?
但現在顯然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他束好腰帶,拎起外袍要往身上披的時候,略微有些猶豫,最后將外袍丟給清元,讓他裹在張素素的身上,然后便往仙客樓去。
云子辰回去之后先讓婢女服侍她沐浴換了干爽的衣服。
張素素從頭到尾昏迷不醒。
放上床榻之后,云子辰站在安全距離打量了一下她,發現她額頭受了傷,臉頰脖頸,露出來的皮膚上都多有擦傷。
婢女低聲說:“姑娘的后腦勺也撞了一個大包,流了不少血,小腿骨看著也很奇怪,得趕緊看大夫才行。”
云子辰皺眉暗忖:怎麼傷的這樣重。
這朱家莊園常年沒有客人,原本養在莊子上的大夫也早已離去,偌大莊園,沒人能看病。
云子辰雖然救她回來的一瞬便吩咐京管事進儋州城請大夫,但這個時辰已經很晚——
云子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憂心。
若是請不到大夫,她這麼重的傷勢,今晚怎麼能行?
番外 摘星(二)
事實證明,云子辰果然是沒多想。
京管事在一炷香之后回來,面色難看地說道:“城門已經落鎖了,進不去。”
那自然是請不到大夫的。
云子辰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身為戰王公子,這趟出來帶了隨身可證身份的玉佩,原本只要拿出玉佩給守城將領,別說是開城門了,那些將領立馬下來拜見,屁顛屁顛給他找個大夫送來都是可能的。
但偏偏——
方才因為面前忽然落了個女人,身體緊繃,一緊張,云子辰拉扯衣服時不知道把玉佩掉到了什麼地方。
天黑難尋,現在倒是沒法可想了。
聽起來她傷的很重,也不知有沒有性命之憂……
清元說:“屬下倒是懂得跌打,看了姑娘的腿上,是骨頭斷了,要接骨的,至于腦袋上的……”那真是看不懂。
“莊子上倒也不是沒有大夫……”京管事遲疑著說:“有個老花匠,說是曾經幫人看過病的,莊子上的人有什麼頭疼腦熱,不嚴重的也都會找他拿藥。”
這樣的人,莊子上的自己人用用是沒什麼毛病,反正都是貧苦人。
但云子辰身份尊貴,是以一開始京管事也不敢給他提這個人。
現在是沒辦法了。
云子辰說:“那就叫來看看。”
“是!”
京管事離開片刻之后,便帶了一個穿著粗布短打,須發花白的老者進來拜見。
只看了那老者一眼,云子辰眉心緊皺,很懷疑他真的會看病。
但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他抬了抬手,示意那老者上前去。
老者到了床前,有模有樣地檢查了一下張素素的情況,摸了脈搏,看了腿傷后說:“情況倒是不算太嚴重,不過莊上沒什麼藥材,須得過了今晚,明早去城里才能抓到藥。”
云子辰:“……”
那說了半天等于沒說,這人也是白找了?
他又問接骨。
那老花匠猶猶豫豫的。
云子辰閉了閉眼,直接讓那老花匠退下,吩咐清元幫忙接骨。
習武之人,對跌打都是熟練的。尤其像清元,自幼照看云子辰的生活,跌打之類的技能屬于生活必備。
而且他們隨身也有帶的創傷藥。
清元挽起袖子,只是要上前接骨的時候,面色有點復雜,“公子,她好歹是太師家的小姐,我這……”
雖然是接骨,但去摸人家的腿……這好像不太好。
云子辰說:“你現在是個接骨大夫,大夫眼中無男女。”
“……”清元頭疼地說:“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