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煙解釋,“他不能忍受女子靠近自己,更無法忍受被碰觸,誰如果碰了他,馬上就會被丟出去,他也不會主動去碰觸任何女子。”
“您沒留意到嗎?我和那兩個小丫頭服侍在您周圍,每次公子出現,我們都保持安全距離!”
張素素:“……”
她還真沒注意到。
籠煙又說:“但現在有了特例。”
“什麼特例——”張素素反射性地問罷,微咬著唇指著自己:“我?”
“對的。”籠煙猛點頭,“姑娘不但可以在公子三步范圍內,而且碰了他都不會出事,這不是特例是什麼?”
張素素抿了抿唇。
她還是第一次聽人有這麼奇怪的病……而自己是這個病的特例。
張素素想著想著,唇角一彎,心情有些愉悅。
……
張素素額頭上的傷在云子辰每日親自照看下恢復的很快。
因為精神狀態正常了許多,也便不會畏懼扎針。
大夫兩日幫她針灸一次。
不過張素素都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關于以前的記憶,一點點都沒有記起。
轟隆隆——
天雷陣陣,片刻功夫就噼里啪啦下起了綿綿小雨。
張素素分神瞥了一眼外面的大雨,低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她在繡一只荷包,如今已經到了收尾的時候,布料用的是上等的云錦,顏色也是少見的水青藍色,上面的松竹針腳綿密,精致而好看。
籠煙笑瞇瞇地說:“是送給公子吧?”
張素素手微頓,卻是沒否認,仔細地把最后兩針繡完了,咬斷了線頭,“他今日也出去了?”
“是,公子進城了。”
“哦。”張素素點點頭,瞧了一旁的銅壺滴漏一眼,“往常這個時辰,他都該回來了吧?咱們去門口迎一迎他吧。”
“這……姑娘,外面在下雨……”
“沒事,咱們打著傘……正好這兩日都沒出門,雨勢也很小,就當散散步。”
籠煙想了想,“那也好。”
她給張素素披上了淺色披風,找了油紙傘來,陪著張素素出了門,慢悠悠地往莊子門前走去。
走到一半路的時候,忽然冷風大作,凍的籠煙倒抽了一口氣,傘也被吹的飛了起來。
雨勢似乎一下子變大了。
籠煙趕忙招呼兩個小丫頭去見傘撿回來。
張素素感受著狂風驟雨,看著那撿傘的小姑娘,被雨水吹的衣衫微亂,有一個滑到在地,摔在了泥洼之中。
她腦海之中忽然閃過某些細碎片段。
大雨傾盆的日子,泥濘的小道,烏蓬馬車邊,高大的漢子獰笑著舉起刀,砍死了一個老婦人。
而那個老婦人到死都用力地抱住漢子的腿,沖著她嘶喊。
她在喊——小姐,快跑!
這個畫面就如同將一張白紙的中間撕開了一道縫隙,白紙之后慘烈的場面一個一個沖了出來,砸到了她的眼前。
張素素緊緊捏住手中荷包,臉色煞白。
腦子里的那些記憶凌亂卻可怕。
她尖叫著蹲下身子用力的抱住了頭,失控地喊:“別過來!別殺人!”
云子辰從外面進來時,便看到這幅場景。
只一瞬間怔楞,他便快步上前查看。
張素素如同瘋了一樣對靠近自己的云子辰又推又打。
“別怕!”云子辰捏住她的雙手。
但她的精神已經失控,云子辰不得已只能把她擊昏了過去,將人抱起來往仙客樓走:“快去請大夫來!”
到了房間內,云子辰把她放回床榻之上。
大夫上前檢查了脈搏和張素素的眼球,遲疑地說道:“可能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所以才這麼失控,睡一覺醒了再看情況。”
云子辰揮手讓他退下。
因為擔心張素素的情況,這一晚上,云子辰坐在桌邊休憩,沒有離開。
夜半,床榻上的張素素猛然坐起身時,云子辰立即睜開眼睛,靠到床邊去,“醒了?”
張素素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了他半晌,忽然嗚咽一聲,撲入了云子辰懷中。
那淚水撲簌簌地沾濕了云子辰的衣襟。
云子辰怔了一下,雙手落在張素素的肩頭將她擁緊,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背,給予無言的安撫。
張素素便在云子辰這樣無聲的安撫之下,良久都沒有吭聲。
云子辰低頭瞧了一眼,發現她竟然是又睡著了。
想來方才是噩夢驚醒。
云子辰試著將她放回床上去。但她抓他抓的緊,試了好幾次她不撒手,云子辰只得放棄,靠坐在床柱之上,讓她伏在自己的身前,又拉了個被子來蓋在她的身上。
他微皺著眉毛看著張素素慘白的臉,神情十分復雜。
她那會兒抱著頭說——別殺人,現在又忽然驚醒嚇成這樣,絕非是簡單做了夢。
恐怕和她落下山壁的事情有關。
她一個千金小姐……到底是遇到了什麼?
云子辰徹夜未眠。
到第二日上午,外面的雨勢漸小,張素素緊繃的肢體有所疏松,云子辰這才將她從自己懷中挪下去,放回床榻。
之后他便到了屋外,叫來清元:“上次讓你追查事情有頭緒了嗎?”
“還沒……”
云子辰皺了皺眉。
清元問道:“不如請儋州府衙幫忙好了,告訴府衙的人說咱們遭了刺客便是,公子的玉佩不是找到了嗎?只要去亮明身份,他們肯定全力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