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著張素素淚痕滿面,怕的渾身發抖,只有自己能讓她感覺到安全的樣子,云子辰心里浮起了濃濃的心疼和不忍。
半晌,云子辰嘆了口氣,妥協了。
他決定留幾日,先讓清元去追查,等張素素的情況穩定一點,他再快馬加鞭趕過去。
……
云子辰陪了張素素兩個多時辰,張素素睡下,他才離開客院去見明無憂。
此時天都已經黑了。
明無憂在無憂閣等著他,一見他進來,臉上便露出微妙的笑容,“三哥,那姑娘是誰啊?”
云子辰說:“張太師家的素素姑娘。”
“……”
明無憂有片刻失語,“竟然是她?”
當初那個被云子辰丟出去摔的斷手斷腳,以此坐實云子辰病得不輕的世家貴女。
云子辰正色說:“先前給你傳信,想請你醫治的人就是她,她遇到了些事情,受了刺激,精神狀態很不好。”
他大致把張素素的情況與明無憂說了。
明無憂當即前往張素素休息的客院,輕手輕腳檢查脈搏,之后才到另外一間屋內。
云子辰問:“怎麼樣?”
“先前的大夫醫治方向是正確的。”明無憂皺眉說道:“只是針灸做的次數太少,手法也有些生疏……我可以治,需要時間。”
“那就好。”
云子辰松了口氣,“她現在狀態不好,我留幾日,等她與你熟識了,我還要往儋州去一趟。”
明無憂點點頭應了。
兄妹二人又說起拐子的生氣。
販賣人口天理不容,明無憂聽到了也十分氣憤,告知慕容御后,都派出了人手先行前往儋州查探一切。
云子辰和張素素一起住在了客院。
明無憂第二日就給張素素配了一幅藥,還要輔助針灸。
扎針的時候張素素精神狀態不好。
云子辰安撫了好久,最后還是他半抱著才勉強針灸結束。
接下來的幾日都是這樣。
到了第八日,張素素的精神狀態已經平穩許多。
但她的記憶還是錯亂的。
她只記得被云子辰救了前后的一些事情,對自己張家小姐的身份卻是沒記起來。
明無憂溫聲安撫說:“三哥別擔心,她這種是正常情況,堅持針灸治療,過些時日就會全部記起。”
云子辰相信明無憂的醫術,點點頭說:“那就好,有勞妹妹了。”
“小事。”明無憂示意彩月帶著藥箱離開了。
云子辰坐在床邊,看著低著頭,柳眉微蹙的張素素一會兒,說:“我明日離開此處。”
“你——”張素素猛然抬頭,“你要去儋州?”
“嗯。你留在這里治病。”
張素素問:“你會去多久?”
“大致……”云子辰估算了一下,“兩三個月。”
“那、那好吧。”張素素微咬著下唇。
她終究是比剛到江州來的時候情緒穩定了許多,現在的她不會撲到云子辰懷中哭著求他不要離開。
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卻也寫滿不舍。
張素素猶豫了良久,唇瓣開合:“三哥,你路上小心。”
云子辰看似面色平靜,實則心底也不是很舒坦,有只貓爪子抓撓一樣難受。
他想起曾和有些投契的生意伙伴聊過日久生情。
他現在這……是不是照看她的時間久了,所以也生出來微妙的情?
云子辰嘆了口氣,攬著張素素的肩膀將她擁入懷中,“別擔心,我辦完了事就回來……妹妹醫術很好,我回來時你的病情應該能大好。”
“到時我送你回家。”
張素素沒聽清他說什麼,只是盯著面前的衣襟抿緊了唇,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等云子辰把她放開的時候,她從床頭枕邊翻出個荷包來,雙手捏著遞給云子辰,“給你。”
云子辰有些意外:“你做的?什麼時候?”
“在那邊莊子上……”張素素也不等他去接,仔細地幫他戴在腰間。
她看著云子辰,欲言又止,但卻也似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二日,云子辰快馬離開了江州。
張素素則留在此處,配合明無憂醫治。
明無憂對待病人既耐心又認真。更何況這位張素素身份如此「特別」,明無憂更是用上了十二萬分的心思。
她選來照看張素素的婢女也是討喜懂事的那一類。
張素素一開始兩日還有些不自在。但在這樣溫和的環境下,那顆不安的心也逐漸安定下來。
針灸療疾,她腦海中逐漸浮現起了許多事情。
像是在腦海之中看別人的人生,卻又充滿熟悉感。
番外 摘星(終)
三個月后便是年節下。
江州是個四季如春的地方,但今年的溫度卻出奇的冷。
往常除夕那一日,街上的社火雜耍到處都是百姓闔家出來看熱鬧,整個街道擁擠的人山人海。
今年卻因為冷風割面,街上根本沒幾個人。
那舞龍舞獅和雜耍的人們也被凍的只打哆嗦,眼見著沒觀眾,都意興闌珊地想回去。
一陣冷風吹過,鵝毛般的白色雪片呼到一人的臉上。
那人把伸手抹了一把臉,驚訝地說:“這……江州怎麼還下雪了?”
大家看著天上雨雪紛飛,再無心與外面逗留,爭相回家去了。
江州城門口,風雪夜歸人。
兩名騎士跨馬而來,進城之后放慢了速度。
兩人都風塵仆仆。
清元嘖了一聲,攏緊了披風:“這什麼天兒,不是說江州常年溫暖,怎麼還下起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