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兩日吧。”
一股冷風吹來,張素素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云子辰上前兩步,拿了張素素身邊婢女手上的斗篷,往她身上蓋。
張素素下意識地想退后。
云子辰握住她的肩膀,溫聲說:“別怕我,我不會傷你。”
張素素眼神定在云子辰的臉上,緊張無比。
云子辰淡定地給她系好了斗篷系帶,整理好衣襟,“外面還有些涼,你的身子剛好,別吹風受涼了,到時便不好啟程回京,我送你回去休息。”
“……好。”
張素素默默轉身。
云子辰隨在她身邊,不遠不近,兩步的距離。
他當然感受得到張素素的不適,但這一次沒有很君子地往后退。
……
云家有四子。
云子恒最是摳門黑心肝,云子墨最是干凈明朗,云子淵最是冷酷也最直接。
而云子辰表面看似毫無特點,溫吞靦腆,實則卻是四人之中城府最深,最聰明之人。
他對女子的「心病」來源于童年時期惡奴的欺辱,后期摔了張素素,把「心病」擴大純粹是想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但他卻從未想過要清心寡欲做和尚。
尤其是在哥哥弟弟都成了家有了心上人,身邊的生意伙伴也嬌妻美妾攬入懷之后,他自然也會思考自己伴侶的問題。
張素素闖到他的身邊來絕對是個意外。
可這樣的意外,卻又硬生生成了他那心病獨一無二的藥。
這三個月來,他在儋州辦事,心里一直忍不住惦記她。
這幾日在府上沒見她,他其實也想了很多,明白自己是有點喜歡她。
既然確定自己的心思,自然不會畏首畏尾。
她總會習慣自己靠她近一些。
沒道理撩撥了旁人的心,恢復了記憶后,她想躲多遠就能躲多遠不是?
云子辰從這一日開始,每天都會去看張素素。
他雖然面容語氣都十分溫和,但態度卻有些半強硬。
每每張素素想拒絕,都有一種自己很不識抬舉的感覺。
比如現在,她和婢女今日難得出門,恰逢在門前遇到了云子辰,于是就同行了。
到了熱鬧的街市,張素素和婢女下了馬車。
云子辰也將馬兒交給清元,然后自然地走在張素素的外側,牽住她的袖角,完全是保護的姿態,行為也不過火。
連婢女都滿眼星光,覺得云子辰簡直溫柔俊秀,是新好男人。
張素素嘆了口氣,幾日下來,他靠近的次數多了,倒也似是習慣了,沒有那麼抵觸。
她垂下眼,看到自己繡的那個荷包在他腰間蕩來蕩去。
真沒想到,自己竟然和他——
“小心。”
有人飛馬而過。
云子辰將張素素護在身前,擰眉看了一眼那飛馬的騎士,等人走遠了,才繼續牽起她的袖角往前走。
張素素和婢女進了脂粉鋪子。
云子辰無意看胭脂水粉,正好瞧見對面有間茶社,便進了茶社,尋了一間窗邊的位置坐定,一邊品茶,一邊瞧著對面的脂粉鋪子。
張素素在里面轉了一圈兒,總感覺有人盯著她看,無心買什麼,匆匆帶著婢女離開了。
“呦,江州城中什麼時候多了這麼漂亮的小娘子,本公子以前怎麼沒見過?”
只是她剛下了脂粉鋪子前的臺階,忽然耳邊響起一道流里流氣的聲音來,“哥兒幾個,幫本公子請這小娘子喝杯茶!”
張素素臉色微白,“你們走開!”
婢女也喝道:“大膽,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哪家的,不要命了是不是!”
那油頭粉面的公子哈哈大笑:“你們是哪家的啊?”
公子似乎有些背景,被那婢女一刺。反倒直接朝著張素素的臉探去一只手,“嚇死本公子了,這江州城還有本公子不能碰的人?”
“你別過來!”張素素連忙后退躲閃,眼神快速掃向對面茶社找人。
當發現窗口那個位置空空如也的時候,張素素瞬間僵住。
他人呢?
公子肥膩的手探了過來,張素素后退的太猛,腳跟絆到了臺階上,向后跌坐而去。
張素素猛然閉上眼睛,下意識地喊了一聲「三哥」。
下一瞬,公子發出了殺豬一樣的叫聲,張素素也感覺自己的腰間一緊,被攬入一個充滿安全感的懷抱。
張素素睜開眼睛,看著面前藍色的衣襟,心里松了一口大氣。
云子辰以玉骨折扇敲斷了那公子的手腕,只輕輕丟下一個字:“滾。”
公子慘叫連連,丟下幾句狠話,帶著手下跑遠了。
云子辰低頭看著被嚇壞的張素素,輕聲說:“沒事了。”
“嗯。”張素素點點頭,不知道說什麼,唇瓣開合半晌,又喚:“三哥……”
云子辰眼神微暖,幫她理了理肩頭的亂發,“還要逛嗎?”
“不了。”張素素連連搖頭,甩的肩頭的發辮有兩根都打到了云子辰的臉上。
“那回吧。”云子辰笑了一聲,往馬車邊走的時候,他不是捏著張素素的袖角,而是牽住了她的手。
到了車邊,云子辰帶著她一起上了馬車,沒有去騎馬。
馬車搖晃,車內二人牽著的手沒松開,有些突兀,似乎又理當如此。
張素素瞧著兩人交握的手,又猶豫地把視線落到云子辰的臉上,結果卻錯愕地發現,云子辰也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