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海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嘴也跟抹了蜜似的甜,“一早聽聞承徽要來,奴婢們便翹盼著了。如今見主子花容月貌貌比西施,能在主子手底下當差,真真是榮幸之至。主子,您看,這些布置還滿意嗎?若是不滿意,隨時吩咐奴婢們,立時就能給您調換咯。”
丹青惹不住笑。
這人圓滑過頭了,好話跟不要錢似的一股子往外倒。
顧青昭淡淡頷首,“清新雅致,花草也不錯,你們有心了,緋紫,賞。”
話音剛落,那蔡海登時眸光一亮,“多謝承徽主子,主子真是天仙下凡人美心善……”
顧青昭還是頭一次見著這麼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
有些頭皮發麻。
“我不喜人多伺候,你去忙罷,叫人打水進來就是,這里就交給丹青緋紫便好。”
“好嘞,那主子您好生休息。”
丹青探頭探腦望了會,見他沒影了才舒一口氣。
“這人也太會說了,奴婢現在滿腦子都是他的聲音。”
緋紫扶顧青昭坐下,“口才是好,可此人未免太過虛浮。”
“如今新入東宮,人比以往多了不少,正需要些能用的人。”顧青昭對著鏡子卸下釵環,“先仔細看著罷,我也不求他們立馬就對我忠心耿耿,但起碼要務實能干。”
“是,主子放心,我和丹青一定好好盯著。”
翌日天明,送走了太子和太子妃,顧青昭便被齊良娣拉著到了琳瑯宮。
“我之前還想著借職務之便叫你與我同住呢,可殿下隨手就定下了住處,我都來不及提。”齊良娣長吁短嘆,“沒你與我同住,無趣得緊。”
“也不打緊,蒹葭宮與琳瑯宮挨著的呢,反正隨時都可串門子便是了。”
“倒也是。”
齊渺估計是真覺得無聊,竟是拉著她說了許久的話,再一轉眼時,便下午了。
她正打算告辭離開,就見一侍女匆匆進門來。
“良娣,太廟那邊出了差錯,殿下叫奴婢回來知會一聲,說晚上的宴會不必辦了?”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不辦了?”齊渺皺眉。
“奴婢也不知。”
顧青昭帶著一肚子疑惑離開琳瑯宮。
翌日去灼華宮請安時,太子妃并未出來見人,只是差了侍女出來伺候著。
“太子妃昨兒不巧染了風寒,這會正難受著不便見諸位小主子。”
“太子妃當真是弱不禁風。”
齊渺鄙夷又厭煩。
可依著規矩,還是得恭恭敬敬商量著給她侍疾的事宜。
“想想距離上一次侍疾也不過兩三月的光景,她也真是能折騰。”回宮的路上,齊良娣就忍不住抱怨。
“昨兒早上太子妃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回來就染病了?殿下也沒來看一眼。”
“說起這個就來氣。”齊良娣連翻好幾個白眼,“她不知規矩學到哪里去了,丟臉丟到太廟里去了。奉香的時候,連香都拿不穩,生生晃得斷了兩根。這樣不吉利的事情發生,無端叫殿下受非議。”
顧青昭想了想,“許是緊張。”
人在極度緊張的狀況下,肢體往往是不協調的。
“她緊張什麼啊,祭太廟都緊張,那她當什麼太子妃。儲君之妃何止是個名頭?她代表的是殿下的顏面,更是大邕皇室的顏面,她總在不該張揚的時候過度張揚,又在這樣的場合里畏畏縮縮上不得臺面,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再次連累殿下。”
齊渺冷言冷語,話雖然刺耳了些,卻是十分現實的。
在其位謀其職。
作為太子妃,榮華貫身之時,也要承擔許多責任。
與此同時,躺在床上的太子妃也在巴巴望著外頭,詢問侍女,“殿下當真沒來嗎?”
侍女垂首,“殿下……怕是在忙。”
李氏便失望地斂了雙眸。
“殿下他,必定又在怪我。怪我給他丟了臉面。”她痛苦地捂住臉,“可我能怎麼辦?我也不想啊。”
“只不過是斷根香而已,那些人便要扯上什麼福運的事情,好似我做了什麼不能饒恕的事情。”她無法理解,因此愈發難受,“殿下也不理解我,他明明知道我出身不好咳咳……”
她說一陣咳嗽一陣,臉色也蒼白了。
“之前也是,為了件衣裳的事情,我飽受非議良久,可殿下都不愿意認真關心我。”
侍女小心翼翼,“殿下還是關切您的,之前不是還過問您的病情嗎?”
太子妃哭著搖頭,“要真是關切,怎會不知道我到底是真病還是假裝的呢?”
“可若殿下知道您之前是假意病重,定是會生氣的。”
“我不過想要他多看看我罷了,除此之外,我能有什麼辦法。”李氏哭著,也恨著:“他總是寵愛那些人,一點都不顧及我。”
“殿下畢竟是儲君,皇室之人,最無法的就是專寵。”
不論是端王還是太子,他所在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不能只看著一人。
并且,他從始至終,也只是敬著他是王妃是太子妃,兩人之間,何曾有過情?
這話正中要害,李氏一時怔愣不已。
恍惚間,她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既然如此,當初姑母何苦要叫我做端王妃……姑母啊,你當真是害了我。”
房間里又傳來低低的哭聲。
灼華宮服侍的人里有好些都是王府跟著來的,聽了這聲音已然麻木。
不論從前還是現在,她做錯了事情,只會一味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