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司仆劉善,最是巴結裴良娣。
事急從權,司仆司的做法也并不不妥,只是那所謂老樣式的攆轎,卻實在有些寒磣,便連紅漆,都已經掉色得過分。
若顧青昭當真坐了這臺攆轎去冊封,不說丟臉,也絕對會叫人輕視了。
未免有些打壓的意味在里頭。
冊封頭一日,遇到這樣的事情,丹青氣得臉色憋紅,“司仆司何時這樣窮酸了,連臺像樣的攆轎都沒有。”
這話太無禮了些,緋紫連忙拉了她一把。
“丹青,司仆大人做事,定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顧青昭瞥她一眼,示意她噤聲。
劉善不動聲色看了丹青一眼,臉上堆了笑奉承顧青昭,“還是良媛體諒咱們這些人。臣也并非是不愿給良媛用,實在新的沒造好,只能委屈良媛一二了。”
“你們是給太子殿下做事的,我自然是要體諒。我也想問問劉司仆,新的攆轎何時能做好?”
“這可真不好說。”劉善笑得一臉奸相,“良媛身份貴重,這轎輦自然要選了上好的木材筑造,成型后需得晾曬去味后上漆,這上漆的漆色也得認真挑染,更有許多旁的地方需要特意留心,短則兩三月,長則小半年,是以才抬了這臺,先給良媛用著,總不能累著您不是。”
顧青昭聞言淡淡一笑,眸光投向那轎輦,“司仆司真是用心,蔡海,把這轎輦收下。”
丹青瞪著眼,很是不忿,緋紫忙拉著她,輕聲斥責:“主子自有主子的意思,你鬧什麼鬧。”
而另一頭,蔡海已經笑意吟吟接了那轎輦,還道一句:“劉司仆辛苦。”
劉善心中不屑著,面上也多了些矜貴的派頭,催道:“那就請良媛上轎吧,冊封禮就要開始了,等送了良媛去青鳳殿,臣也還有許多活計要做呢。”
“誰說我要坐這轎輦了。”顧青昭微微勾唇,在劉善驚詫的目光中道:“既然新的沒做好,那我就等新的做好了再坐就是。青鳳殿離這兒也不遠,我走兩步路也不是什麼大事。”
“良媛不可。”劉善蹙眉,若是叫太子知道顧良媛是走路去的青鳳殿,許是要過問的,那可就不好處理了,“初次冊封,哪有走路去的,請良媛還是坐轎去吧。”
見他攔著,顧青昭微微瞇了眼。
“劉司仆,我敬你是司仆司一司之長,已然很是禮遇,你若還要以下犯上,本良媛,也并非好惹的。”
感受到那股子若寒風般刺骨的威懾,劉善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腦子像是一下子被澆醒一般。
是他一再看到蒹葭宮的人退讓,太過得意忘形,竟是忘了這顧良媛,再是家世低微,那也是殿下親封的良媛啊。
一時間心里有些犯怵,眼珠子轉了轉忙道:“都是臣不好,竟是忘了司仆司許是還有一臺良媛可用的攆轎,臣,這就去給良媛換來。”
說著就要叫底下的小子們去抬蔡海身邊那臺轎輦。
蔡海卻跟老雞護犢子似的領著蒹葭宮幾個內侍死死擋在那臺破舊攆轎前。
“何必如此麻煩,劉司仆既然是說有,那本良媛等著就是。等哪日司仆司換了新的來,再將這舊的拉回去。蔡海,還等什麼,把攆轎抬進去,說不準哪日我就要坐了呢。”
“是。”蔡海腳底抹油,領著幾個小徒弟一溜煙就把舊物抬進了蒹葭宮。
劉善這才意識到事情嚴重起來。
可顧青昭已經跟著司禮司的人走了。
“司仆大人,這可怎麼辦?”有個小吏怕得不行,“顧良媛可正受寵呢,要是太子殿下知道……”
“還能怎麼辦?趕緊去把那臺好的先送過來。”他看著前頭遠遠離去的儀仗,眸子暗了暗,“這顧良媛一向以溫柔不惹事著稱,今日倒挑起我的麻煩來了。”
“是呀,要我說,她也是兩面三刀的。太子殿下可是今日一早就入了宮,許是忙著諸王入京朝拜的事宜,定然沒工夫理會后頭小主子們這些雜事,也不懼她告狀。大人有裴良娣撐腰,何需怕她。”另一個小吏道。
聞言,劉善看了他兩眼,方才的些許怕意也消減了。
想及方才顧青昭給他的難堪,便有些氣不過,“那新攆轎,就慢慢做罷,晚些再送過去也不急。”
第56章 各懷心思
冊封良媛之事,在東宮里頭也不算小了。
便是裴良娣和齊良娣也是要來觀禮的,更別提其他人。
等冊封禮結束,已是正午,眾人挪步蒹葭宮參宴。
見顧青昭亦是徒步行走,早知內情的姜蕓就陰陽怪氣道:“顧良媛都是正四品了,怎麼還不坐攆轎呢,別是窮酸日子過慣了,享不來那福氣吧。”
“我不坐是只是因為不想坐罷了,姜昭訓呢?”顧青昭一襲緋紫色禮服還沒來得及換,顯得貴重又大氣,她居高臨下看著姜蕓,“也是因為不想嗎?”
「噗嗤」白承徽捂嘴,“哪是因為不想啊,某些人見不得別人好便罷了,卻還眼紅著,奈何自己又沒有,不知心里怎麼鬧心呢。”
“你!”姜蕓憤恨不已,可無論是顧青昭還是白氏。如今位份都高過她,她也只能干瞪眼了。
裴良娣蛾眉微蹙,“行了,顧良媛今日風頭還沒出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