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姿態又放得極低,長治帝很是滿意,“大邕與南楚素為邦交,本該和平共處。朕也有意為小公主許配好人家,只是太子之正妃才過世不久……”
南楚使臣忙道:“吾王早知殿下境況,言明只要小公主能入東宮即可,不拘于名分。”
“東宮良娣之位已滿,朕不愿苛待南楚公主,入東宮便是四品良媛。”
聞言南楚使臣雖覺得小公主不能成為良娣有些遺憾,卻也能接受,“多謝陛下恩典。”
有了南楚使臣拉開這賜婚的序幕,長治帝也趁此機會感慨:“太子確實子嗣稀薄了些。”
榮皇后順其自然道:“東宮妃妾少,太子又忙于政事,少于內宮走動。是該好好為太子甄選些妃妾了。”
此話一出,禮部便開始大張旗鼓地準備起小選來。
凌晨送走各國使臣,太子又返回紫宸殿。
長治帝從一堆堆卷宗中抬頭,道:“那南楚小公主過幾日便入東宮。雖是小國公主,可這也是涉及兩國外交之事,你要謹慎對待。”
“是。”
“至于太子妃的人選,朕給你擬定了幾個,你瞧瞧。”他說著遞了一份冊子給唐昀,“都是內閣重臣之嫡系,不論是于大邕皇室之安定,還是于你東宮,都是極有助益的。新任太子妃,需得從她們中出來。”
第59章 染病
唐昀只略略瞧了一眼,便放了回去,“父皇,兒臣想晚一些立太子妃。”
長治帝放下朱筆,“你是念著已故的李氏?她離世已有小半年,早該立新的儲君妃了,你莫要胡鬧!”
太子一撩衣袍矮身跪下去,“父皇,兒臣并非胡鬧。兒子受教于父皇,承襲儲位,自知責任深重。
可兒臣不愿滋長外戚之力,以致受縛。其中根由,相信父皇自有判斷。”
這話仿若醍醐灌頂一般,長治帝聽了愣神良久。
太子的話正是戳中他內心最痛之處。
他昔年為太子時,根基不穩,很是靠著榮氏齊氏一族,以致他登基之后還要榮氏鞏固著他的帝位,他也要處處顧及皇后及其家族,有時候百般無奈,可又不能不讓著。
簡直憋悶至極。
“你有此想,朕也深感欣慰,只是若沒了太子妃一族幫助,若有朝一日政局不穩……”
“父皇,天底下最牢靠的關系,并非只有姻親。兒臣想靠自己,權衡朝堂。”
聞言,長治帝看著太子,怔愣許久。
月上穹頂,映照滿庭清冷。
黑夜之中,長治帝吶吶開口。
“或許,你日后成了皇帝,會比朕好許多。”
他終究是妥協了,沒再提太子妃之位。
只是榮皇后為太子張羅的小選,勢必得選幾個來充盈內宮。
一入冬,天氣恍惚變化就在幾日之間。
雖還未降下雪來,可各宮已經能用上炭盆了。
在這個當口,蒹葭宮的顧良媛病倒了。
得知消息后,各宮也是派了人來問候。
齊良娣更是親自來了蒹葭宮一趟,見著顧青昭那蒼白的臉色,不由皺眉,“怎麼幾日不見,你就病了?”
“冬來寒風灌頸,也是我貪看,那日風大出門走了一遭,回來就不好了。”顧青昭有一搭沒一搭地咳著,瞧著就是不好的樣子。
“你可真是!”齊良娣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你可知道那虞良媛近日來可是極為受寵,白氏又懷著身孕。如今殿下去那兩處勤著,就連鷺羽閣的吳氏前些日子都得了殿下賞。
眼瞧著小選就在眼前,正是關鍵的時候,你卻病倒了。”
虞良媛說的自然是那位南楚國的小公主。
初來乍到,自然是受盡喜愛。
相比之下,齊良娣的恩寵竟是日漸淡薄。她本來還放希望在顧青昭身上。可如今顧青昭病了,簡直就像是往她心口上插了一刀。
“你都病了三四日了,殿下也不來看看你……”越說她越覺得心里焦躁。
“這……”顧青昭虛弱著咳嗽,“我也實在是沒法子。這病,醫師說再快也要過了年關才調理得好。”
“這麼久?”齊良娣忍不住蹙眉。
等到了年關,東宮人已經多了,殿下還能記起這麼個病弱的顧良媛嗎?
“良娣莫惱,良娣如今手有宮權,再來更多的人,您的地位也是穩固的。”
齊渺眸光微沉,一臉憂心拉著她的手,“話雖如此,可你病著,我怎能不憂心。我給你帶了上好的補藥來,你定要一日日好好喝著,早些好起來。”
“多謝咳咳……多謝良娣。”
“行了,我還有些雜事要處理,不能逗留了。你好好養病,我改日再來看你。”
語罷,齊良娣屁股都沒坐熱就又走了。
接下來的幾日,本來還持著觀望態度的妃妾們,也都開始忽略起蒹葭宮來。
不過幾日的光景,蒹葭宮竟是又沉靜下來。
“主子,這樣真行嗎?”丹青不免有些擔憂。
說的自然是顧青昭裝病的事情。
說是裝病,其實也不盡然。
她確實是感染了些許風寒,只是沒那麼嚴重,本來調養兩三日就好了的,她只是想拖一拖罷了。
“這個風頭,蒹葭宮必須避開。等看清楚進來的人都是什麼牛馬蛇神后,再做打算不遲。”
顧青昭此時正斜躺在軟榻上,拿著本《孟子》在瞧,“此事可要牢牢守死,不能透露半絲風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