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日前,蒹葭宮還是門庭若市。多少人羨慕又嫉妒顧青昭的寵愛。
可這才多久呀……一切都變了。
齊良娣久久不能釋懷。
可過了些時日,蓼蕭宮爆出姜昭訓有孕,而琳瑯宮的王氏漸漸有了恩寵時,她也顧不得顧青昭了。
偶爾有人在她跟前提起,她也只能嘆一句,“吩咐我底下管著的那些人,盡量不要為難她。”
可東宮重要的位置,還是裴良娣管著的。
裴氏自然不會放過折辱顧青昭的機會,可那些事情,齊良娣也就管不著了。
一晃就到了除夕。
除夕宮宴,外頭再熱鬧,與顧青昭和白承徽也是沒有關系的。
“難得一年這樣清凈,我還有些不習慣。”白承徽看著外頭的雪景,不禁感慨。
顧青昭從內室里出來,手中端著個紅木匣子,笑意吟吟地過來,“這樣還不好?你懷著身孕,去哪里不惹人關注。”
白承徽就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行事最愛高調,最怕沒人關注。”
顧青昭笑看她一眼,坐下來將紅木匣子打開,里頭則裝著滿滿當當的窗花。
白氏勾著脖子瞅了一眼,咋舌,“你倒有閑心,還剪了這許多式樣。”
“我哪里有這樣手巧,這些是前些日子吳英送過來的。”
聞言,白氏就是一聲長嘆。
“要不是我與你同住一宮,我是當真不敢相信,殿下有一日還能這樣演戲呢。那日你自請降位,著實嚇我不輕。”說著,她望向顧青昭,眼里噙著些疑惑:“其實就算顧家出事,殿下也不會怪你的。那日你又何必要這樣做呢?”
顧青昭拿了一張喜鵲登枝的窗花出來,一邊端詳著一邊道:“顧家站在了風口浪尖上,我也不能獨善其身。
與其渾渾噩噩的,還不如像如今這樣。”
白氏蹙眉又松展。
“也是。”
除了她們,只有太子知道是顧青昭自請降位。說起來,也是叫太子在陛下面前少了話柄。
就憑這個,太子日后起來了,能不念著她的好?
端看這些時日吳英避著人送來的東西,哪樣不是精挑細選的,比外頭那兩位良娣的,只怕也不差。
“就是苦了你,跟著我困在這。”
“嗐,我倒還巴不得呢。”白氏擺擺手,“你不是不知道,蓼蕭宮那邊的人看我可眼熱得很,只怕沒把我生吞活剝了。我在蒹葭宮關著,雖然出不去,可別人也進不來。多省事。”
她撫摸著小腹,“就是希望這孩子將來能爭氣些,幫我氣死那幫人。”
“我從前見你可不是這樣的。”顧青昭放下窗花,看著她笑,“那時候在王府,你輕而易舉就叫姜蕓吃了虧,后來還敢跟齊良娣分庭抗禮。自打入了東宮,你倒是消停了許多。”
“嗐,誰叫我出身宮女,不得人待見呢。”白氏一臉輕松地說著,“我是過慣了那些低聲下氣日子的人。自打遇到殿下后我就發誓,一定要死死粘著殿下,我不求他什麼愛寵,我只求他帶我離開那些火坑。后來我到了王府,身份也一日日地貴重起來,年輕氣盛嘛,難免覺得自個兒厲害,那姜氏,口無遮攔,哪日被坑死也是活該。齊良娣嘛……雖說她從未當面貶低過我,可她眼里的高傲,我瞧著刺眼。”
“本來在王府好好的,可你得了太子寵愛,殿下又突然成了太子,東宮的人真多呀,得寵的人個個比我家世好,我才曉得,一山更比一山高,我若再不懂事,只怕日后和姜蕓也是一個樣。”
她垂眸,眼里不期然暈染了幾分黯然神傷,“有孕那會,聽著那些人的追捧,我也覺得自個兒是東宮第一人了。可到頭來,我才曉得我這個身份的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自己養。”
“年輕啊,什麼都敢碰一碰,磕到頭破血流了,才曉得要收斂。”
顧青昭遞了兩張多子石榴的窗花過去,“你也不過才二十出頭,哪里就這般調性了。倒像是個嘮叨的太婆一般。”
“你還說我呢,你不也是?”白承徽見了那窗花,愁悶便也消掉了,笑意漫上來,“當初見你的時候,多溫柔的人啊,我還以為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如今才發現,你要認真起來啊,裴良娣都比不上。”
“這話像是在罵我。”
“沒有的事,不是說以前嘛,以前我見著你這種容貌的人,都是見一個討厭一個的。”
“現在就不討厭了?”
“現在嘛……”白承徽蛾眉一挑,看著顧青昭那細嫩的臉蛋,「哼哼」兩聲。
第73章 除夕
崇德大殿上,舞女身姿翩翩,絲竹聲經久未絕。
席間諸位妃妾推杯換盞,笑臉迎人。平日里再有多少糾葛怨憤,今日都埋在了肚子里,半點不露痕跡出來。
為的,就是叫上頭的太子瞧著賢惠溫柔。
“今年添了好幾位妹妹進宮來,又有白承徽和姜昭訓有了身孕,東宮可從未如此熱鬧過呢。”裴良娣端著酒杯朝太子那里去,“妾身恭祝殿下,喜迎新歲,萬事安泰。”
唐昀正瞧著一碟子蜜餞神游呢,聞言回神,“這一年執掌東宮,你也辛苦了。”
“不辛苦,這都是妾身應該做的。”裴良娣像是吃了蜜一般,心里甜絲絲的,“只要能為殿下分憂,妾身甘愿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