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宮后殿有一處地窖,你我皆可藏身,”顧青昭緊握手心,腦子從未如此冷靜,“緋紫,領諸位小主子去后殿。”
“你一個小小承徽,你能護住誰?!”裴良娣不信,“諸位,跟我出蒹葭宮,自有東宮守衛能護住我們。我即刻派人進宮尋殿下!”
顧青昭懶得再勸,從袖口掏出一物亮出。
“現在,你信了嗎?”
那是一塊赤金鑄造的令牌,上刻繁復「東宮」二字,系玄金色密螺紋吊繩,乃是東宮太子御用之令牌,以調遣東宮兵將之用。
“東宮令牌!怎麼會在你身上!”裴良娣不可置信。
正說話間,大批東宮守衛已從偏門入了蒹葭宮,領頭的是東宮親衛將軍褚崖,緊隨其后的還有個方七。
只是轉瞬間,衛隊眾人上墻的上墻,堵門的堵門,弓箭手則拉弓嚴陣以待。
褚崖徑直走至顧青昭跟前,“承徽,一切就緒,蒹葭宮各出口皆有人把守。”
“褚大人辛苦,請先著人護送諸位妃妾前往后殿避難。”
褚崖是太子的人,除了唐昀,只認令牌。
“請諸位小主子前往后殿。”
“本良娣不走。”裴氏冷眼。
褚崖直接命人上前,“裴良娣,請勿妨礙東宮親衛辦事。”
“都什麼時候了,裴良娣與其糾結這些,還不如早早入后殿,自有東宮守衛護住蒹葭宮。”齊良娣瞅她一眼,率先往后殿去。
短暫的震驚過后,龔良媛回過神來,“是啊,諸位姐妹,快入后殿才是要緊。”
裴良娣冷冷看了顧青昭一眼,才在虞良媛的拉扯下拂袖往后殿方向去。
褚崖拱手,“承徽請也入后殿吧,此處有臣等在。必定拼死護蒹葭宮周全。”
顧青昭搖頭,“白承徽正在生產,不宜挪動。我就在此處。”
太子之所以給他這個令牌,也是早料到有宮變的一日。
她不管如何,也要護住白承徽。
只要東宮還有子嗣在,即便事情到了最差的一步,也總有轉機……
“若有不測,還請褚大人,待白承徽生產后,護住皇嗣離宮。”
第76章 天下,是你的了
寒風料峭,不知何時,蒹葭宮雪花紛揚。
白雪茫茫中,她一襲石榴紅交領襦裙曳地,瘦弱的身軀迎風立于萬千嘈雜聲中,眸光堅定,獨立于紛擾之外,一身傲骨,恍若凌寒而開之紅梅,叫人望而生畏。
褚崖握拳,深深一拜,“臣,定不負承徽所托!”
長治十八年除夕夜,驟雪降,宮城內外無一不染白,給這肅殺零落之宮城,添就幾分凄厲。
紫宸殿已被叛軍控制起來,一眾暗衛早已在搏斗中死去,只有年邁的李吉,伸出顫抖的雙臂護住長治帝。
“父皇,兒臣的耐心,已經快沒了。您要是再不如我所說,下一個死的,便是李吉。”他擬定許久的詔書上還未拓印,他已然煩躁至極。”
“你死心吧!你即便殺了朕,這天下也是老九的。果然朕當初沒看錯人,若是選了你做儲君,天下早該生靈涂炭。”已經到這一步,長治帝也豁出去了。
“好啊,”恪王兇光盡露,“那您就去死吧!”
他已全無耐心,抽過身旁侍衛的刀,就要向長治帝砍去。
侍衛大驚,“殿下不可!”
陛下要是死了,恪王的帝位便會名不正言不順!
锃亮的刀劍反射了雪夜的光芒,刺眼得緊。李吉瞳孔放大,瑟瑟發抖地護住長治帝。
千鈞一發之際,一支利箭破空而來,帶著凌厲的寒風,劃過恪王的臉龐,正中劍尖。
“太子殿下到!”
隨著聲音響起,紫宸殿四大出口涌入大批身著黃色服侍的衛隊。數量是紫宸殿內叛軍的數倍有余,人人身上皆有血漬。
可見是剛經歷過殊死搏斗。
“唐昀!”恪王扶住被震得顫抖的手腕,牙齒被他咬得「吱吱」作響。
“兒臣救駕來遲,父皇受驚了。”寒夜中,他逆著沖天火光而來,一襲月白色錦衣,卓然而立。恍惚間,便已有了大邕帝王之質。
“你怎麼進來的?本王的軍隊呢?!”恪王不可置信。
他籌謀了多年的部署,一朝被他從未看在眼里的唐昀瓦解,說是撕心裂肺也不為過。
“軍隊?皇兄是指左右監門衛嗎?”唐昀眸光淡淡,“皇兄氣數已盡,他們又怎會盡力效忠?”
說得這樣輕巧,可只有恪王知曉,他布下的人馬有多驚人。
他怔愣片刻后,眼神中的光彩漸漸被驚恐取代。
“你,早有防備?!”若非多年布局,就憑唐昀,根本不可能反敗為勝。
“若無防備,弟弟早在三皇兄被毒害之時,便已經身首異處了。”唐昀看著已被兵士壓住的恪王,好似說著一件極為尋常的事情一樣漫不經心:“難道只許皇兄害人,倒不許弟弟策反你的下屬了?”
“你怎麼做到的!這不可能!不可能!”恪王嘶吼著,像只困獸一般,有著兇猛恐怖的模樣,可結局早已注定。
“皇兄還是去宗正寺大牢想吧。”
唐昀揮一揮手,便立刻有人將其押解下去。
長治帝看著他,仿佛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兒子。
“你,早就部署好一切了?”
唐昀垂眉冷笑,事到如今,父皇還是多疑。
“兒子只是做足了防備,怕有朝一日也如皇兄一般死于非命罷了。”
……
蒹葭宮外,刀劍相碰的聲響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