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孫生得粉雕玉琢,兩只胖乎乎的小手手緊握著放在胸前做防守狀,眼睛卻閉著,睡得很是安詳,只有粉嫩的小嘴兒微微張著,均勻地吐氣又呼氣,瞧著喜人得緊。
顧青昭將手釧飾品的全卸了,這才伸手去輕輕摸了摸孩子的腦袋,“樂兒剛生出來也是極乖巧的,小孩子嘛,總是越長越可愛些。”
“眼下是乖巧,等兩歲上頭,能跑會跳了,只怕要糟心呢。”白氏這般說著,笑容卻很甜蜜。
“正是這個理,所以即便是為了小皇孫,你也要快些好起來才是。”
無論在東宮還是哪里,沒有親娘扶持的孩子,總是比旁人要矮一截的。
“姐姐說的是,只是我就怕自己終究沒能力撫養他,”她看著兒子恬靜的睡顏,難過漸漸浮上心頭,“眼下是殿下憐惜我,才叫樂兒在我身邊多待幾日,等下個月,就要搬去廣集殿了。雖說廣集殿樣樣俱全,就連一應侍女、乳娘都比我這里好些,可我總是憂心。”
“慈母之心,皆是如此。”顧青昭勸著她,“不過,皇孫住廣集殿,總比被誰抱去養來得好些。等你身子好了,也可請示了殿下去探望的。”
聽了這話,她才算回復些笑意,抬眉看著顧青昭意有所指道:“是呀,若是被那些黑心的人抱養了去,不說讓不讓我探望樂兒罷,就說樂兒能不能快活長大就是個難事。”
話里話外的意思,指向的自是蓼蕭宮。
“那位到了這時候都還沒放棄呢,幾次三番地派人來看,卻又不能拒絕,真是叫我瞧著就厭煩。方才你也見著了罷?”
第80章 東配殿雜事
“遠遠見了一眼,倒是跟了許多人。”
“良娣嘛,出身又高貴,做什麼事情不是大張旗鼓的?來送個東西也跟賞賜似的,趾高氣昂得很。”白氏皮笑肉不笑,嗤笑道:“自打前些日子她兄長受封侯爵后,一門一公一侯,何其顯赫。她便覺得滿東宮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一般,得意得很呢。”
說話間,侍女端來茶點,顧青昭端了茶微微飲了一口,緩緩道:“昔年太子妃在時,裴良娣尚且行事低調沉穩,如今倒是瞧著不同了。”
“上頭沒人壓著了,她自然無所顧忌了,眼下母族又強勢,她哪里還需低調。”
顧青昭不置可否,放下茶盞的時候,狀似不經意用余光瞥了眼巧兒。
見她眼神頗有些游離,便笑意吟吟道:“瞧著皇孫出來許久了,巧兒只怕也抱累了。”
聞言,白承徽也順勢看向她。
巧兒驟然回神,忙陪笑道:“奴婢不累的。”
顧青昭淡笑不語。
白氏眸光微閃,吩咐她,“抱去次間罷,你就守著皇孫就是,其他人我不放心。”
“可是奴婢走了,誰來伺候您?”巧兒顯見想留下。
“我眼下不需人伺候,待會若是有事再喚你,你也正好歇一歇,去吧。”
巧兒這才屈身抱著小皇孫離開了。
珠簾落下,白承徽這才收回目光。
“眼下只有你我了,姐姐是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顧青昭放下茶盞,抬眸看她:“前些日子你病著,許多話我也不好與你直說。你早產一事,并非意外。”
聞言,白氏眸光黯淡,“那日腹痛來得那樣蹊蹺,全然不似尋常婦人臨盆前的模樣。我早有這思慮,這些日子也著巧兒她們查探過我殿里那個粗使侍女,卻始終沒有絲毫頭緒。”
說著,她頗有些歉疚之意,“是我底下漏了,倒叫姐姐受了罪。”
她一早就知道太子的吩咐,故而對顧青昭她是一百個放心的。
出了這檔子事,顯見是有人栽贓陷害了。
“我也不瞞你,前些日子蔡海無意間看到你殿里的巧兒與蓼蕭宮的葉辛說話,所說何事自然不清楚,只是為著叫你有個警醒。”
白承徽頓時驚了,“這……巧兒跟了我許多年,怎麼會?”
“我也只是與你說那麼一句,你若心有疑慮,便找個信得過的人去查一查。自然,你也可權當我沒說過這話。”
見白氏皺著眉頭沉思,顧青昭便起了身,“你好好養著病,我先回去了。”
白承徽到底沒有起身來送她。
顧青昭也不在意,只是跟著她來的緋紫有些生氣,“這白承徽,您這般幫她,她倒不領情。主子何不直接將巧兒與蓼蕭宮來往的事情告訴她?也叫她看看自個兒殿里出了多少問題。”
“多年的主仆情誼,一時叫她相信巧兒背叛那不是誅心嗎?”她笑著抬腳往正殿走,“再說我們究竟是外人,點一句就是了,說多了還以為我日日盯著她挑撥她們主仆關系,沒得叫她生出許多不好的心思來。”
“這倒也是。”緋紫嘆氣,“若非她住在蒹葭宮,主子何需管她殿里的雜事。”
原本多密不透風的宮殿啊?自打白承徽搬來了,竟是也有人能借此機會窺探里頭的動靜了。
“同住一宮,避免不了的。日后緊顧好正殿就是。東配殿的事情,就叫方七和紅韶看著些,他倆機靈。”
“是。”
這廂葉辛回了蓼蕭宮,說起在蒹葭宮的事情來,就忍不住蹙眉,“那白氏真將小皇孫看得死死的額,奴婢連見都沒見著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