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有一些秘辛要說與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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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的時候,京城內外竟是乍暖還寒起來。
顧青昭復位良媛,冊禮過后,少不得要到兩宮良娣處問個安。
蓼蕭宮內,裴良娣居高臨下打量著她,任由她屈身做著福禮,絲毫沒有叫她就座的意思,“你倒是有本事,降位不過小半年,竟是又回來了,到底是有能耐。”
話里話外極盡諷刺,這還是她頭一回在公眾場合這樣叫人難堪。
顧青昭好似沒有感受到旁邊傳來的惡意,垂首道:“妾身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的?”裴良娣微微前傾身子,咬牙切齒道:“你一個承徽,無宮權無子嗣,竟叫殿下之前把東宮令牌托付給你,你敢說不是你耍了狐媚手段?!”
“殿下托付,只是因為白承徽與妾身同住蒹葭宮,叫妾身務必照料好白承徽腹中胎兒。至于后來出那些事,妾身也始料未及。權宜之計,還望良娣諒解。”
“哼,好話都叫你說盡了,倒顯得本良娣,不近人情。”
顧青昭依舊垂眸,未置一詞。
裴良娣想發作,可顧青昭沒有絲毫不敬,舉止謹慎得很,叫她有心也無可奈何。
“行了,你起來罷,否則殿下曉得了,只怕還要怪我苛待你。”
她起身,“殿下明察秋毫,怎會怪罪良娣。”
“殿下是明察秋毫,可難保有些人罷,當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本良娣瞧了也要心驚。”
顧青昭就不說話了,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裴良娣把視線從她身上收回,“罷了,你既然復位了,日后便好好侍奉殿下,別學著白氏似的,以一個宮女之身處處耍巧賣乖,勾得殿下竟然也給了她承徽之位。”
這是指桑罵槐,叫她謹記身份呢。
出了蓼蕭宮,扶著顧青昭上了攆轎,緋紫臉色氣得發青。
“這裴良娣言語也太刻薄了些,怎能這樣說您。”
“她是良娣,我是良媛,她要敲打我,自然不需忌諱什麼。”她淡淡道。
“好歹您也是殿下的妃妾,奴婢真是氣不過。”
“緋紫,你記住一句話。”轎輦微晃,顧青昭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來,“在沒有絕對的權勢和地位的時候,不要冒然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人在弱勢的時候,連反抗都是可笑的。”
緋紫沉吟許久,最終是聽了進去,默默頷首,“是,奴婢知道了。”
另一側的沈臨抬眼,看了眼閉目養神的顧青昭,欣慰之余也帶了些心疼。
轎輦高高低低地行進著,一刻鐘后,停在了琳瑯宮門前。
許久未踏足琳瑯宮,她頗有骨子恍如隔世之感。
“你來了。”齊良娣在東暖閣接見了她,只是兩相坐著,如今倒平添了許多尷尬。
顧青昭落難那會子,齊良娣雖沒落井下石。可作為昔日盟友,卻并未有什麼照顧,甚至還有避嫌的嫌疑,如是到了今日來,再是不能像之前那樣親密無間的了。
“妾身復位,特來拜見良娣。”
“從前咱們也是姐妹相稱的,如今倒是生分了。”齊良娣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個笑來,“罷了,終究是我看走了眼,以為你再不能起來……”
“冬夏。”齊良娣微微側身,“把給顧良媛準備的賀禮拿來。”
第82章 蓬萊湖
頭一回齊良媛給她的賀禮不是些真金白銀的了,是些規規矩矩的首飾頭面,很是貴氣稀罕,可瞧著晃得人眼睛發疼。
“我乏了,就不留你了。”齊良娣撇開眼。
顧青昭便起身,告辭離去。
齊良娣等她走遠了,才好意思將視線挪回來,看著微微晃蕩的珠簾,她抿唇,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滋味。
“本以為只是個普通的小官之女,只是有些聰明罷了,可她,竟能走到今日……”
顧父被長治帝親口提拔,顧青昭更是得太子信任至此,饒是齊良娣,也難免羨慕。
倒不是旁的,她就是羨慕,太子對她的偏愛。
冬夏侍立在一側,猶豫半晌后道:“其實良娣何必與顧良媛如此劃清界限呢?如今裴氏一族越發勢大,龔氏也不容小覷,即便是為了……那個位置,良娣也該拉攏她才對啊。”
“拉攏談何容易呢?我也并非沒有想過,還是像之前那樣,去她的蒹葭宮走一趟,說些好話緩和一二。可是冬夏,”齊渺抬眼,眸光里摻雜著復雜的情緒,“我再如何也是出身高門,我不想為了拉攏誰就這樣刻意。再說太子妃走的那日,我已然對不住她一次了。此次更甚,要是再叫我厚著臉皮去蒹葭宮,我自個兒都瞧不起自己,也實在不愿。”
“顧青昭,她也不是傻子。”她深嘆一口氣,“也怪我當初做得太過,以至于今日這般尷尬。”
冬夏擰眉,“良娣也莫要太難過了,不管如何還有個王承徽呢。她的恩寵,也不比顧良媛少多少。”
聞言,齊渺臉色才算好些,但臉上憂色還在,“若非殿下甚少來我這里,我也實在不必這樣四處扶植人。”
“良娣不要這樣說,總歸咱們有皇后娘娘。殿下總不能一直這樣待您。您日后,早晚會有子嗣的。”
齊渺忍不住又嘆,“話雖如此,可我實在不知哪日殿下就會定下儲妃的人選。眼下姜昭訓有孕,十有八九這孩子生下來就會給裴良娣養,我手里沒有個孩子,實在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