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良媛如此身世,就甘心居于人下?”
龔良媛下意識抿唇,不過沒過多久她就調整了面上表情,再一抬頭時又是那個端莊守禮的龔氏女,“王妹妹說得什麼話。我能身居良媛之位,已是殿下恩典。”
王承徽勾了勾唇,說不出的意味深長,“龔良媛賢德,妾身傾佩。就是不知良媛能否一直如此賢德。”
說完這話,她領著小李氏揚長而去。
龔良媛攥了攥手心,終究沒進南苑去看一眼,撇下陳昭訓就走了。
才回了若英閣,便見侍女迎上來,“方才蒹葭宮的人來過了,還帶了一大籃子的鮮桃花。主子不是想做桃花酥嗎,這下有材料了。”
她看了看那籃子,從里頭撿起一朵盛放的桃花,盯著看了許久,又扔了回去。
“我不想吃了。”
妃妾得寵并不稀奇,她也并不感到有危機。
可偏偏顧青昭絲毫沒有恃寵而驕,甚至因為得寵愈發低調,行事謹慎。
這樣的人,才叫她心下難安。
椒房宮內,榮皇后瞇眼打量著太子,語氣里帶著濃濃興味,“聽說,前些日子你大早上地跑去摘花兒去了?”
第94章 落寞太子
太子也不生糗意,大大方方道:“瞧著花開得好,我就摘了。今日也給母后送了許多來呢,母后都許久未簪花了。”
說著,就有人奉上來幾籃子顏色鮮艷的桃花。
皇后瞥了眼,微微一笑,“母后老了,哪里還用這麼艷麗的花啊。”
話雖這樣說,可眉目里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她這個地位的人,自然不稀罕什麼華貴的東西了,太子這份心意,是最難得的。
“太子也愈發會疼人了。”
唐昀見她高興,心里就多記上顧青昭兩分。
本來他是想全給蒹葭宮的。可奈何她分了好幾份出來,一面叫侍女們送了東宮妃妾,一面又叫他拿了些回來,說是孝敬皇后貴妃也好。
之前他還覺得就是些花罷了,不好送人的,眼下瞧著,卻是不一樣的。
從椒房宮出來,他少不得就要往生母李貴妃處去。
李貴妃自唐昀封儲后,便遷居瑤華宮居住,母憑子貴,后宮里頭,她便是榮皇后之下的第一人。
唐昀到時,李貴妃正由幾個侍女伺候著染指甲,見他進來了,只略略抬了抬眼皮子。
“太子肯來瑤華宮了?本宮還以為你有了皇后做嫡母,已然忘了親娘呢。”
這冷淡的話語并不足以叫如今的唐昀傷心難過,他照舊躬身一拜,“兒子拜見母妃。”
恭敬有余親近不足。
“還拜見什麼呀,你事事全不顧及本宮的臉面。如今你是太子了,位高權重,何必在意本宮這個老人?”
太子沒抬頭看她,只叫人端了花進來,“這是兒子前些日子在東宮摘的花,給母妃送一些來。”
李貴妃看著那幾籃子隨處可見的桃花,撥開一旁的侍女,正眼看著他,擰眉呵斥道:“什麼俗物?!你是太子,怎能將功夫浪費在這些東西上?不過是些桃花,何處沒有?”
聞言,吳英很是替太子心酸,忙賠笑道:“貴妃娘娘,給您送來這些花,是太子殿下親自摘的呢。”
“主子說話,你一個奴仆插什麼嘴!”李貴妃狠瞪他一眼,“平日里不規勸好太子,你倒敢來本宮跟前說這些。”
吳英便慌忙跪下去,直呼不敢。
太子終于臉色有了變化,他挺直身軀,看著生他的母親,眸光凜然,“吳英雖為內侍,卻是打小伺候兒子的人。他對兒子的關心和規勸,甚于母妃。”
“你這是責怪本宮?”李貴妃面色猙獰起來,“本宮生你為皇子,你不知感恩,還拿一個奴仆來與我做比?本宮何處待你不好,將母族的兩個女兒都送去了你的后院,倒是你,從來不曾好生對她們。太子妃過世,你甚至都不肯給她的族妹一個好的位置,你又何曾對得起我?”
唐昀抬眉,目光灼灼看著她,“母妃究竟是為我好,還是為了李氏一族?”太子勾了勾唇角,眼底卻沒什麼笑意,“母妃還要在兒子面前提太子妃嗎?”
李貴妃頓時心虛不已,可還是倔強道:“那是她沒福氣。”
“好一個沒福氣。”
生在李氏,便是太子妃此生最大的劫難。
瑤華宮壓抑得很,太子實在不愿再待下去,“母妃心情不好,兒子就不打擾您了。兒子告退。”
直至回了東宮,唐昀面上依舊陰云不散,擺了盤棋自顧自地下著,可最后卻是行到何處都是不成,直教他眉頭緊蹙。
吳英端上來熱茶,“殿下別盯著棋局了,喝些熱的,暖暖身子罷。”
“罷了。”他放下棋子,“茶就不喝了,我去蒹葭宮看看。”
已是正午,顧青昭難得沒什麼睡意,便搬了針線出來,才繡上沒幾針,唐昀就來了。
“你還病著,怎麼拿針呢。”
他一蹙眉,緋紫就麻溜地把自家主子手里的東西順走了。
顧青昭啞然失笑,“想著給殿下做件衣裳,這還沒動什麼呢。殿下就來了。”
唐昀挨著她坐下,自顧自端了茶起來喝,“這些東西等病好了再慢慢做。
別病還沒好,人先熬壞了。”
“聽殿下的。”她笑著看他,卻見他眉心始終舒展不開,便有些驚訝,“殿下今日是怎麼了?瞧著不大高興,可是有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