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太子想了想,“那丫頭究竟是女孩子,與男子不同,不能沒有母親教誨。”
話里,半分沒有提起大皇孫的意思,這就是沒戲了。
裴良娣很是遺憾,可能抱養一個郡主也是好的,她忙道:“齊妹妹和龔妹妹忙于宮務,怕是沒時間教養郡主,顧妹妹又常年抱病,妾身托大。若是殿下將小郡主交由妾身撫養,妾身定當拼盡全力愛護郡主,教導她成人。”
顧青昭簡直無語。
她只不過偶爾病罷了,落在她嘴里,就是常年抱病了,真是膈應人。
太子沉吟了半晌,吊足了裴良娣胃口這才應了,“既然你如此說,那孤便將郡主交由你照顧罷。”
裴良娣大喜,“多謝殿下!”
離開蓼蕭宮的時候,已是夜幕四合,月上柳梢了。
“裴良娣這生辰宴過得真是精彩,又是推薦人,又是要宮權要養女的,一下子做這麼多事,也不怕累。”白承徽嘲諷道。
“趁著裴氏一族的人在邊關賣力,連陛下都要善待裴氏一族的時候,自然要將所有事都給辦了。否則等邊關戰事停了,她就算開口,殿下也未必會答應了。”顧青昭看著前頭漸漸泛起亮光的路,淡淡道。
攆轎前,方七領隊提著宮燈,照亮了長長的宮道。
第111章 稀奇之事
“這倒是,”白承徽頷首,“就是從今往后,東宮里又多了一位奉儀,瞧著殿下……似乎還挺喜歡她的,”她側目看向顧青昭:“姐姐不生氣嗎?之前還那樣夸她。”
“為何要生氣?為了多了個人進來就生氣,實在不值當。”顧青昭很是淡然。
夜色寂寥,白承徽只看到她側臉冷清。
心里便冒出一股子無名之火來。
“殿下也真是薄……”她頓了頓,“一會子招一個人進來,真是氣人!”她倒不是為自己鳴不平,就是覺著,太子之前還那麼喜歡她顧姐姐,眼下又召新人,叫她不高興,很是薄情。
顧青昭看著她這樣,很是好笑,“怎麼這麼生氣?”
“我就是……替你不值。”她抿唇。
“這有什麼。”顧青昭笑笑,“君王三宮六院,本就是慣例。難道還能祈求殿下一生一世一雙人嗎?即便真有那一日,那殿下的良人,也是出自那些世家大族的太子妃,與你我又有何關系呢?”
她莞爾,“這樣其實挺好,與其在外頭找個不知深淺的人做夫君,過那些不知來日的日子。如今的生活也并不差,好歹出入有人伺候,不必為衣食憂愁。若是咱們過得好了,家中族人還能因此獲益。這樣一比較,不過是東宮里多了個人進來,實在沒什麼可氣的。”
白承徽輕嘆道:“姐姐心胸豁達。”
她沉吟半晌,笑著吐出一口濁氣,“我原本就是宮女出身了,眼下來了個舞女出身的方奉儀,倒是叫我覺著心酸……”
“眼下東宮因著她,真是越發熱鬧了。”眉眼間是散不去的陰霾。
顧青昭輕輕看她一眼,回過眼時,目光便投向了更遠處。
“你瞧這冷寂的夜,伸手不見五指,宮燈未照亮的地方,皆是未知,誰又曉得那兒是紅墻青瓦鋪就的繁華宮殿,還是門庭冷落之窮巷呢?”
白承徽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那處,是鷺羽閣的方向。
除了新晉的方奉儀外,還住著小李氏和張氏兩位承徽位份的妃妾。
燭火隨夏日的風聲輕晃,夜半蟲聲戛然而止,萬籟俱寂,睡夢間長夜倏忽而過。
再睜眼時,已是天明。
“主子這一覺好睡啊,東宮里頭可是鬧翻天了。”紅韶掀簾服侍她起床。
顧青昭接了一碗溫熱的蜜飲子潤了喉,邊穿衣裳邊問她:“什麼事叫你這樣驚奇起來。”
“是方奉儀。”紅韶尋了她喜歡的竹青色衫裙來,笑著道:“今兒一大早,就因為居所的事情吵鬧起來了。”
“鷺羽閣正屋、后屋,加前頭兩個側屋,統共也就這四個地方能住人,怎麼還能吵上?”
“原先是張承徽住正屋,吳昭訓住后屋。按理說方奉儀來了,就隨便挑個側屋住就是。可她非說自個兒打做舞女起就是做前頭的那個,住側屋要壞了她的運道,張承徽素來是個脾氣急的,這不就吵上了?主子您就說這樣的事稀不稀罕,一個剛晉位的奉儀也敢跟承徽叫囂起來了。”
“確實稀罕。”顧青昭道了這麼一句,穿戴好了衣裳坐到銅鏡前,由著緋紫給她挽發描眉。
“可她這麼做,就不怕嗎?就因為有裴良娣護著她就這麼放肆,也太蠢了些。”紅韶小跑著跟過來,端著首飾盒子在旁邊侍立著。
一旁的沈臨笑了笑,“說是蠢,卻也不見得。”
顧青昭勾唇,從鏡中看著身后的沈臨,聽見她開口道:“宮里生活的人,哪里不曉得該收斂鋒芒呢?可她即便收斂了,難道東宮里其他妃妾就能放過她?就憑殿下當場給她位份住所,就足夠叫小主子們眼紅了,張承徽更是個十足不安生的性子,難道還真能與她和睦相處了?與其等著任人欺凌,不如趁著得勢又有裴良娣撐腰,展露氣焰,也好叫旁人不敢輕視她。
倒不失為一個站住腳跟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