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昭抬了抬眼皮子,深深看了裴德妃一眼。
對方回以一笑,意味不明。
“我只信證據。”
話音剛落,吳英押著一人進來了。
正是宴席上給顧青昭奉茶的那侍女,她被丟在地上跪趴著,一身的血污,顯然已是受過刑罰的模樣。
“是誰指使你給顧嬪下毒?”唐昀眉目裹了寒霜,目光一投下來,叫人不寒而栗。
那侍女緩緩抬頭,笑得陰翳,“無人指使,是奴婢怨恨顧嬪,僅此而已。”
“信口雌黃!顧嬪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又要害她!”龔嬪怒不可遏。
“你不是我,你何曾知道我經歷的苦難?”侍女不顧身上疼痛,兀自笑著,“顧嬪不過小門小戶出身,只因當初顧家幫著陛下扳倒了三皇子,便得寵至此,我的家族被牽連至此,我入宮為婢,我不該恨嗎?”
顧青昭猛地抬頭。
“我乃是當初焦氏旁支之女,去歲時,父兄皆亡,去歲充入宮中為婢。”她冷笑不已,眼角有淚花涌動。“我本官家之女,本該平安順遂榮華一生。若非顧家,我豈會淪落至此,生不如死!”
她恨恨地看向顧青昭,“你一個小官之女,做盡壞事,卻還得寵至此,榮耀加身,我不該恨嗎!”
顧青昭記起來了。
恪王倒臺的時候,焦氏有一旁支因涉事太甚,滿門抄沒,成年女子一應入了內廷。
想來這位,就是其中之一了。
就是不知得了什麼際遇,不過一年光景,竟有能耐到了宴會上侍奉茶飲。
侍女言之鑿鑿,似乎全是旁人的錯。
唐昀冷眼看她,“你口口聲聲說恨顧嬪,可自古成王敗寇。焦氏參與謀逆犯下罪責數十條,逼宮先帝,罔顧民生,難道還妄想永遠享受榮華?”
焦氏女頗為不忿,“可那些謀逆之事是我父兄做的,我從未參與,與我有何關聯?我本無罪,為何到了最后,卻要我來遭罪!”
“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可前提是你從未享受過焦氏為你帶來的榮華。若當初恪王得勢,你作為焦氏女自然前途無量,我顧家早就淪為階下囚。到那時,誰又來為我顧家申辯?”顧青昭冷眼看向殿中之人。
她從未后悔過自己所作的任何決定。
自打入端王府那日起,顧家就和唐昀綁在了一起,只有唐昀好了,顧府才會安寧。
焦氏女抿唇,眼里恨意未消,怒笑:“你們成了人上人,自然能說這話。可若你們與我一般,難道也能如今日一樣心平氣和嗎?”
“真是巧舌如簧!你若要恨,為何不恨朕?你盡管來刺殺朕,朕又有何懼?你不過是欺軟怕硬,沒膽子恨朕,便將怒與怨一齊歸之于顧嬪,小人之心,實在可惡!”唐昀覺得這人實在面目可憎。
“朕再問你一遍,是誰……指使的你。”
那侍女許是被唐昀戳中了痛處,大笑不已,“我都說了,無人指使。再問多少遍,也是如此。”
到了大殿上,還這般猖狂,吳英氣得當場就想給她繼續上刑。
唐昀氣到了極點笑出聲來,“你如此氣性,尋常刑罰也是無用,吳英,將她拉去掖庭,直到給朕問出話來為止!”
那侍女萬年不變的無畏臉色總算有了絲絲龜裂。
大邕之掖庭,主罰罪大惡極之徒,比之刑部大牢有過之而無不及,里頭之刑罰非常人所能忍受,再嘴硬的人也能被里面的刑具折磨得松口。古往今來進了掖庭的,要麼招供了丟去半條命,要麼白身進紅身出。
其駭人程度,可稱當世之極。
吳英親自掌刑,拖了人就出去。
嬪妃里頭,膽子小的已經閉了眼不敢再看。
唐昀沒心思去憐惜,目光一掃,將嬪妃們的神態舉止收進眼里。
時間流逝得奇慢無比,嬪妃們無詔不敢離開,更不敢輕易交談,實在難挨得緊。
凌晨時分,配殿才算傳來個好消息,“陛下,白婕妤保住了。”
嬪妃們頓時都松一口氣,“那侍女實在可惡,幸好白姐姐沒事。”
出聲的是方才人,她一臉的后怕,看向唐昀,“陛下累了一日了,不如先歇息罷?”
唐昀沒工夫搭理她,抬眼看向大門口。
吳英疾步而來,“陛下,那奉茶侍女嘴撬開了。”
“誰?”唐昀目光如利箭。
“姜才人。”
隨著吳英的話語出來,姜氏嚇得腿肚子都軟了,連忙從一旁站到殿中來,腿因長時間站著酸軟得厲害,一跪下去便是百般沉重,她目眥欲裂,“陛下!不是嬪妾!”
“那侍女都指認了你,難道還會有錯?”齊渺眼下對姜蕓的恨都快將她淹了。若非此人從中作梗,怎會發生這樣的事,害得她險些頂了罪名!“
第137章 整頓
“那侍女都指認了你,難道還會有錯?”齊渺眼下對姜蕓的恨都快將她淹了。若非此人從中作梗,怎會發生這樣的事,害得她險些頂了罪名!
“不是我,那侍女狗急亂咬人,跟我無關!”姜蕓臉白得不行,“陛下,您明鑒啊,嬪妾從未做過此事!”
“你自打入王府起,就和顧嬪不對付,早有怨恨在先,也未嘗沒有這種可能。”齊渺瞪著她,“說不定就是你對顧嬪懷恨在心,才有今日所作。”
姜蕓急忙辯解,“我即便要對誰出手,可我一介才人,無權無勢,如何能瞞得住齊淑妃底下這麼多人的眼睛去害了顧嬪?要說對顧嬪出手,齊淑妃不是首當其沖的嗎?”她恨恨地看向齊淑妃,“您膝下有二皇子,顧嬪又極得陛下寵愛,您敢說您不怕日后的三皇子威脅到你的地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