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再多的恨都無用,她急忙辯解,“陛下,您斷不可聽信這醫使一面之詞啊。”
“一面之詞?”唐昀怒極反笑,“那曹束給良妃的溫養藥里,怎會多出一味川烏?”
久用川烏者,若是調理不當,輕則精神麻痹狀似瘋魔,重則休克致死。
裴貴妃算是小心的,沒在大的治療重疾藥方上做手腳,卻在顧青昭常用的溫養藥方里,悄悄加了東西。
“你與曹束暗相往來之事,你以為能瞞得過誰?”
聽到此處,裴氏眸光閃爍,心提到了嗓子眼。
事已至此,可見陛下是掌握了十足的證據。
她怎麼都想不通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叫曹束這麼快被查出來,可眼下形勢危急,她已經來不及去思慮那些事情了。
“陛下恕罪,這些事情,臣妾是當真不知啊!”不管如何,她只能咬死了此事,只要她不承認,陛下也奈何不了她。
“與曹束往來,乃至詢問藥方之事,皆是葉辛所為。葉辛是你鳳華宮的掌殿,難道她不是你授意?”
聞言,裴貴妃似是醍醐灌頂,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葉辛,“你!”
她死死盯著葉辛,不可置信一般,“你怎能背著本宮,做此等陰狠之事!”
葉辛瞳孔驟縮,服侍裴氏這麼久,她太清楚裴貴妃是怎樣的人了,貴妃分明是想拋棄她保全自己!
第195章 端午宮宴(四)
“貴妃娘娘,分明是您……”
“葉辛,”裴氏淚水漣漣,“本宮待你不薄,甚至你的家人,本宮亦托人照料,為何你如今要背著我,做這樣的事?”
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她死死盯著葉辛,眸光里盡是威脅。
葉辛頓時如墜冰窟,手腳都不聽使喚般顫抖哆嗦起來。
她是平國公府的家生子,她的父母和弟妹,皆在平國公府當差……
“葉辛再厲害,也不過是個侍女,若無貴妃首肯,她怎能與尚藥局的醫師有所牽扯?”齊賢妃坐在左側首位,冷冷看著對面哭得梨花帶雨的貴妃,“這些時日來,貴妃行徑后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嫉恨良妃,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
齊渺可沒忘記,王美人還躺在床上呢。
其實王美人只是個中位嬪妃罷了,如何能招惹上貴妃?不過是裴氏看不慣她,又不能對她動手,這才尋了她身邊王美人的不是,這是做給她看呢!
她隱忍了許久,總算今日能夠一雪前仇。
“陛下,貴妃以后位自居,屢屢無視宮規,囂張跋扈至此!如今更是對良妃出了手。需知若是良妃不在,那三皇子勢必落入貴妃手中,這豈非前朝殺母奪子之延續?若陛下不加以懲戒,后宮將永無寧日!”
“賢妃妹妹作何如此誣陷于本宮?”裴氏早已沒了當初貴妃的凌厲之勢,取而代之的矯揉造作的受害者姿態,“本宮知曉賢妃妹妹素來嫉妒我身居高位,可也實在不用如此栽贓陷害。此事本宮確實不知,賢妃再如何抹黑陷害,本宮都是清白的。”
死到臨頭還如此嘴硬!
“葉辛,你雖是鳳華宮掌殿,可你若如實坦白,陛下定會從輕處罰的。你可別為不值當的人拋了性命。”
裴貴妃死死攥緊了手。
賢妃這個賤人!等她將此事了結,定然不會放過她!
葉辛被這話驚得回過神來,她忙跪趴下去,“陛下恕罪,是奴婢自己的錯。
是奴婢自己厭恨良妃,才背著貴妃娘娘買通曹束,在良妃的藥里下了川烏。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請陛下……請陛下降罪……”
“胡說!良妃與你一個侍女,何來仇怨?”白嬪厲聲呵斥,“何況你一個侍女,哪里能買通身為侍御醫的曹束!”
“奴婢厭恨良妃,分明出身卑微,卻始終壓了貴妃娘娘一頭。”葉辛臉色煞白,口齒也不大伶俐了,“所以奴婢……奴婢告訴曹束,說只要她做成此事,娘娘就會提拔他做尚藥直長。曹束惦記此位已久,故而很快答應了奴婢。奴婢想,曹束是侍御醫,去關雎宮給良妃診脈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在蔣忠祥出事后,假借貴妃之名,將曹束安排去了關雎宮……”
白嬪聽了就冷笑,“目光飄忽,言辭躲閃,”她向著唐昀略一福身,“陛下,此人之言絕不可信。”
“賢妃妹妹,白嬪妹妹,你們一個逼著要葉辛開口,她開了口,非你們所愿,你們又都不信了。”裴氏流眼抹淚的,“你們若實在要尋我的錯處,那你們盡可找出證據來。”
賢妃頓時死死攥緊了手心,只恨不得撕爛她的嘴臉。
裴氏敢這樣說,必定是打一開始就做足了要葉辛背鍋的準備來,她們就算去查,也肯定只能查到葉辛的頭上了!
賢妃想得到的事情,唐昀自然也能料想到。并且在此之前,他已命吳英細細查過。
裴貴妃謹慎,與葉辛謀劃時,都是避著旁人的。除葉辛外,無人知曉她的籌謀,眼下只要她的侍女不指認她,她就可以繼續裝無辜。
若要定罪,充其量只能給她定一個治下不嚴的罪名,難傷其根本。
唐昀右手微搭在扶手上,指尖輕扣,視線落在底下的葉辛身上,眼神似冬日無月夜,漆黑得沒有半分微光,“你方才說,川烏是你和曹束下的手,那雄黃酒中的芒硝一味,你又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