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算做是免死金牌,也可以算作是大邕皇室給重臣們的一個承諾。
大邕開朝至今也有兩百多年,期間已陸陸續續收回大數鐵券。如今還在民間的,沒剩多少了。
永清伯府,正好有一塊。
之前沈大爺被罰沒的時候,她那祖父都死死捂著,如今倒是肯拿出來了。
不過想想也是,賄賂言官是大罪。如今的陛下可不像先帝那般優柔寡斷,這樣的事放在先帝朝,或許就跟之前沈大爺那事一樣被輕拿輕放了,可在本朝,是絕無可能的。
若她那外祖父不來這麼一手,保不齊伯府的位置都得沒了,沈家這百年的基業也得毀在沈二爺的手里。
“大邕開朝之初頒發的丹書鐵券如今流落在外的沒剩幾塊了,永清伯倒是心狠。想讓我放過伯府,又想賭一個前程。”唐昀也被沈至清惡心到了。
“陛下能趁此機會收回丹書鐵券嗎?”顧青昭問。
唐昀頷首,可臉色卻不大好。
若是要收回,就得答應沈家的無禮要求,可不答應吧,這樣重要的東西繼續流落在外,于皇室并非好事。
“既然如此,陛下眼下還躊躇著,是為著言官的事情?”
“言官之事,有汪實這一回,足以叫我肅清朝堂。可永清伯如此膽大包天,還想踩著顧家上去,實在叫我厭惡。”沈家與顧家的事情,他是心知肚明的。正因如此,他才更厭惡沈至清這般做法。“昔年沈家老大跟隨恪王,先帝顧念舊恩,只流放沈家大房,降了爵位罷了。如今不過幾年,沈家膽敢如此,便得做好削爵的打算。”
削了伯府爵位,也不是不可以趁機將丹書鐵券拿回來。
左不過,跟之前抄家以得鐵券的君主一樣,名聲難聽些罷了。
他不在乎。
“我不敢叫陛下因此放縱沈家,可相比沈家削爵與否,陛下的名聲更為要緊。”
她何嘗不想沈家得到應有的懲戒,可絕不是在此時,“陛下也說了,除了永清伯府府的鐵券外,更有流落在外的。陛下若趁此機會許以利誘,叫其他家族看到陛下之仁心,大邕皇室之重諾。保不準收回的,就不止這一塊鐵券了。”
雖說鐵券是實在貴重的東西,可之前大邕皇室收回鐵券,都是在抄沒了謀逆造反的家族之后。真到了那個緊要時候,鐵券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了。頂多叫世人多添一聲嘆息:昔年忠臣憑證還在,可后代子孫們卻不爭氣。
是以,與其存放著丹書鐵券落灰,叫自己家族頭上日日懸著一柄利劍,倒不如直接奉還給皇室,搏了忠君的名兒,還能趁此機會撈些好處。
這樣權衡利弊的法子,唐昀如何想不到,只是……
“話雖如此,可這次輕繞了沈家,未免對你和顧家不公。”
顧青昭莞爾,“陛下之前懲治汪實,已然是為顧家正名了。”
夜色中,唐昀重重嘆氣,攬了她入懷。
翌日,新任永清伯夫人呂氏到了關雎宮求見。
第222章 永清伯府來人,白嬪發威
她是尋的李太后的門路來的,顧青昭不能不見。
正殿里,呂氏一襲伯夫人禮衣,端坐在右側首位,暗暗打量著花梨木雕花寶座上的顧青昭。
明明是長輩,可呂氏仆一見她周身的氣度,已然落了怯。
“青昭啊……”她想打感情牌來著。
沈臨驟然蹙眉,“放肆!淑妃娘娘的名諱,豈容夫人隨意而呼!”
呂氏驚了一下,隨即臉色十分不好起來,她不敢對顧青昭重話,可一個奴仆,竟敢在她堂堂伯夫人跟前大呼小叫?!
“你是何人?我是沈家長輩,我與你家主子說話,哪里輪得著你插嘴!”
“倒是忘了給永清伯夫人介紹了,沈臨乃是我關雎宮掌殿女官,官居正五品。在伺候本宮之前,乃是御前奉茶女官,御前侍奉多年,得過先帝贊賞,便是如今陛下也敬三分的。”顧青昭淺淺笑著,眉眼微勾,“她的話,便也是本宮的話。”
呂氏倒沒料到顧青昭身邊一個侍女也這樣大的來頭,震驚之余,也諸多怨氣,皮笑肉不笑刻薄道:“如今昔日的顧大姑娘成了淑妃娘娘了,架子倒是愈發大了起來,連長輩也不放在眼里了。”
“伯夫人說話可要注意分寸才是。”顧青昭撫了撫鬢角,“國禮在前家禮在后,本宮先是陛下的淑妃,三皇子的生母。后才是顧家大姑娘。再說了……”
她收了手,微抬茶盞之時,眸光微瞇,視線里便添了兩分凌厲,“當年我母親在伯府受盡冷眼、兄長被迫前往渝州之時,不見什麼沈家長輩開口維護,這幾日朝臣歪曲事實、我顧家受盡貶損之際,也不見沈家長輩出來澄清事實,還我顧家清白。”
“本宮以為,顧家和伯府早已斷絕往來,怎麼到了如今,倒是平白多出了一位長輩來?”
她冷冷笑著,手中茶盞重重一置,驚得呂氏面色一白,只聽她淡淡道:“卻不知,是哪門子的長輩?”
呂氏雖然見識過婆母和妯娌的盛氣凌人,可她初年只是不可能襲爵的沈家二房夫人,他自己的夫君不是個長進的,她自個兒在伯府也沒什麼地位,很是硬氣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