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雖蹙著眉頭,可也態度軟和了些,“你掌宮事,也為難。”
顧青昭感激涕零,“多謝太后娘娘體恤。”她捏起絹帕擦了擦眼角,柔聲道:“說起此事,臣妾也疑惑,為何除夕那日世子夫人一早入宮了卻遲遲不來壽安宮請安,倒是一直盤桓在御花園不肯離去。若非如此,想來也不會出這樣的事了,叫太后娘娘日日為她懸心。”
聽到此處,李太后眸光驟然一暗。
那日邱盡霜是近暮時分才到的壽安宮,還說自個兒是來遲了。
她淡淡道:“許是邱氏貪玩了。”可那股子疑心是揮之不去的了。
李太后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欺瞞于她。
邱盡霜這事不大,可卻觸碰了她的逆鱗。
“罷了,今日是哀家錯怪你了。”太后看著她,話雖這樣說,可語氣里是絲毫沒有歉意的。在她眼里,她作為太后,指責誰都是應當的,說虧欠,是不可能的。
太后笑著道:“今日哀家留你下來,也并非為著問責。長陵侯府的二丫頭止霜,眼下也在毓秀宮學規矩呢,長陵侯府也是李家的姻親,哀家是希望你,多多照拂一下她。若是來日,那丫頭能入宮侍奉,你倆相輔相成,也是好事不是?”
邱止霜,正是長陵侯府的二姑娘,亦是承恩公世子夫人邱盡霜的嫡親妹妹。
什麼問責,李太后真正的目的,是在這兒呢。
所以方才太后問責,是想抓了她的不是,再讓她「將功補過」甘心甘愿地做事呢。
當真是好手段。
顧青昭端著恰到好處的笑,“太后娘娘吩咐,臣妾自是要多些關注的。只是秀女終選的事情,到底還是要陛下自個兒做主,臣妾怕是……”
李太后也知道此事為難,只道:“你是淑妃,多在陛下跟前說說好話不就是了?此事若成了,哀家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既如此,臣妾盡力一試,只是結果如何,臣妾實在不敢保證。”她面色為難道。
太后淡笑,“無妨,你盡力就是。”
一出了壽安宮,紅韶就忍不住氣憤。
“那邱止霜即便入選,最多就是個美人罷了。什麼相輔相成,太后倒慣會給主子您出難題。”
顧青昭高坐在轎輦上,嘴角噙著笑,“左右最后做決定的不是我,我怕什麼。倒是這才沒多久呢,前后已有兩人對我說,想叫人輔佐我分寵了。看來我這淑妃做得,當真叫人眼紅了。”
是真想幫她呢?還是看中了她得的恩寵,想要來分一杯羹。
紅韶冷哼,“主子您正得盛寵,何需旁人?什麼助益,無非是想借著您的東風起勢罷了。說起來奴婢就生氣,方才在慈安宮,王婕妤仗著有身孕,好一番矯揉造作,說什麼希望日后孩子出生了也能和三皇子一樣得陛下喜愛。當真叫人膈應得慌。”
顧青昭淡笑,“王婕妤懷有身孕,自是格外尊貴的。”
就是不知道作為王婕妤主位的齊貴妃,作何感想。
此時兩人口中的王婕妤正緊跟著齊貴妃回了鳳鸞宮。
“貴妃娘娘,嬪妾方才的話,并不是那個意思。”王婕妤面色尷尬。
她說那話只是想惡心一下淑妃,豈料陰差陽錯,叫齊貴妃難受住了。話里話外的意思,倒像是嫌棄二皇子不如三皇子得寵似的。
天可憐見,她怎麼敢置喙貴妃和二皇子。
“行了,”齊渺冷冷瞥她一眼,“你就好生安胎罷,這些日子不必來本宮的正殿了。”
王婕妤滿肚子的話只能活生生咽了下去。
冬夏端了清茶來,“主子奔波一日定然累了,喝一盞茶緩緩罷。”
齊渺端茶喝了一口,好不容易才將滿腔的委屈壓了下去。
冬夏心疼主子,氣憤道:“這王氏,當真不堪重用。話也不會說,娘娘不必在意她。”
“哼,她自打診出有孕以來,翅膀都硬了。還有什麼話不敢說?”齊渺還在氣頭上,“之前原本說好了,等她孕事滿三月了,胎事坐穩了再將懷孕的事情上報上去,可她擅自做主,在除夕宮宴就曝出有孕。倒顯得本宮里外不是人。”
“王婕妤心氣兒高,奴婢猜想,她怕是想借著機會晉封呢。”冬夏眸光幽深道:“李氏有李太后作保,張氏的父親又在冬至的時候就升遷為御史中丞了,就王氏自個兒家世不高。若非暴露有身孕之事,她是沒法子晉封的。”
“哼,一個婕妤之位罷了,她若是盡心盡力地跟著本宮,莫說婕妤之位,嬪位本宮也能為她求來。”齊渺冷哼,“目光短淺,只看得到眼前的好處。三月內的胎兒不穩妥,若是有人存心要害,她哪里保得住胎?保不準本宮還要被陛下責問沒有照顧好她和腹中皇嗣。當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不知好歹!”
“王婕妤出身不高,難免鼠目寸光。娘娘別和她計較,仔細氣壞了身子。”冬夏勸著。
“哼,她也配?”齊渺撇嘴,“她不是一心想著淑妃的兒子得寵嗎?可淑妃也不將她放在眼里,真是可笑。本宮倒要看看,她這樣自傲,到底能否當真生個皇子出來。”
齊貴妃和王婕妤同住一宮尚且也有分歧和怨懟,鳳華宮那邊,則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