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的被擠兌,德妃臉都綠了。
好在這時候有人出現,將她的窘境緩解了片刻。
只見珠簾微動,虞良妃哭喪著臉進了門來,“臣妾來遲,不知方妹妹可好?”
她妝容精致,衣著得體,比起匆匆趕來的那幾個,實在大有不同。連眼妝都十分精細,眼下這樣哭著,倒于她的精致打扮對比鮮明。
齊渺看了眼她那哭得不能再假的臉相,頗為厭煩,“方才人小產,又不是死了,哭哭啼啼地做什麼。”
虞良妃哭聲一怔。
隨后就聽王婕妤嘲諷出聲:“虞良妃平日里與方才人可沒有這般和睦罷?如今怕不是來幸災樂禍的?”
這話一出,眾人齊齊看向虞良妃,似在關切她是真哭還是假哭。
顧青昭則不動聲色地看了王婕妤一眼。
三年前王婕妤因受罰而致腿腳不便,彼時權勢滔天的裴貴妃未曾受懲戒,她因此郁郁了許久。
這三年來,她便比以往更加賣力地討好齊貴妃,頻繁地前往紫宸殿。
終于一朝有孕,揚眉吐氣。
自打曝出有喜來,前朝后宮多少供奉賞賜,底氣足了,人也褪去從前的沉寂金貴起來。如今的王婕妤頻頻出席許多公開場合,旁人不敢說的話,她說了也沒人敢多為難于她。
這一來二去的,倒是叫她比最開始入宮那會子,更多出了些桀驁來。
竟隱約有些張婕妤的影子。
反觀她對側的張氏,倒是坐得端端正正的。比起從前來,卻也生出好幾分穩重來。
當真是歲月催人。
可有人沉淀于歲月的磨煉,練就一身銅墻鐵壁;有的卻沉醉于時過境遷后的驟然驚喜,愈發無所顧忌肆意起來。
果然虞良妃一聽王婕妤的話,面色便狠狠僵住了,她隨即蹙眉,“同為嬪妃,我即便與方才人有舊怨,可今時今日,私仇盡可了了,一心為著的。不過是方才人和腹中皇嗣的安危罷了。”說著,她瞅了眼王氏的肚子,啐道:“王婕妤這還懷著孩子呢,嘴上也不積德。”
王氏這邊仿若被什麼東西塞了嘴一般,吶吶半晌,卻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不管她怎麼得意,終究還要靠著腹中的胎兒才能奔個好前程。
沒人比她更在意這些忌諱。
王婕妤閉嘴后,茯苓宮正殿驟然安靜許多。
齊貴妃指了指左側第二的位置,“良妃先坐吧,方才人腹中的皇嗣已經保不住了,方才人還昏迷著呢。”
虞良妃順從地坐了,面容仍舊凄然,說著心疼方才人的話。
到底也沒有人當真,后妃們更在意的,還是方才人小產之事。
“方才人是自幼習舞之人,按說比在座姐妹身子骨都要好些。方才醫師說方才人身子虛弱胎兒氣息輕,實在叫人費解。”龔賢妃疑惑不已。
“可不是。”陳才人附和道:“方才人平日里也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怎麼會意外就摔了呢?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隱因?”
齊渺頷首,“本宮也頗有疑慮。”
幾人說話間,顧青昭暗自打量著在座之人的臉色。
正好齊貴妃說到此處,她便順勢道:“既有存疑之處,貴妃娘娘不妨細查一番?”
她仆一說完這話,就有幾人顯見臉色不自在了。
“方才人小產不過是意外,貴妃和淑妃如此大張旗鼓,豈非叫后宮不得安寧?”裴德妃說道。
顧青昭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德妃方才還言語掛念方才人呢,怎麼一轉眼倒變了卦?覺得徹查不妥了?”
德妃蹙眉,“我只是覺得……”
“本宮正有此想,”齊貴妃打斷了裴氏的話。她遞眼看過來,意味不明,“淑妃素來行事妥當……”
顧青昭端著笑,“貴妃掌金寶,后宮大事,自是貴妃裁決。”
一說到細查徹查,又牽扯到皇嗣,勢必動靜就不會小了。
齊渺才當貴妃不久,正需要一個立威的機會。這事,她還真不好摻和。
齊渺很欣賞她的識趣,她蛾眉一凜,氣勢便起來了。
“本宮掌宮,當效仿陛下仁厚之道。若是有行差做錯的,自個兒先來報個信,本宮可以免去一罰。否則若叫本宮查到,必定奏于陛下和太后,嚴懲不貸!”
貴妃令一下,后宮便頃刻間就戒備起來。
鳳華宮這邊是有意長勢,也想要搜查罪證,司正司拉了許多人去審問。另一撥人則為了掩藏自己,不遺余力地抹掉罪證和證人。
可這也向外傳達了一個訊息:
方才人小產,乃是人為。
第238章 風云驟起
唐昀知曉后,更是叫吳英也出力追查,一連三日,后宮表面上看起來無一錯漏之處,可暗里卻爭鋒不斷。
“姐姐覺著,這次是誰動的手?”關雎宮內,與顧青昭正在對弈的白嬪落下一子。
外頭吵嚷不停,如今后宮最為清凈的地方,便數關雎宮了。
“方才人得寵已久,又素不收斂,明里暗里已然得罪了不少人。”顧青昭看了看棋局,輕飄飄落下一子,“這回她摔跤小產看似是意外,可焉知不是蓄謀已久。”
“她也可憐,入宮多年總算有子嗣,卻沒保住。”
倒不是她多同情方才人,只是覺得,如此遭遇,不管落在頭上,總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