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沈嬌勾唇,“她啊,日后的前程遠大著呢。”
侍女俯首,不敢再說。
心中卻怪異,自長治十七年起,自家主子便開始對世事洞若觀火起來,仿佛什麼事情都能未卜先知。
她雖訝異自家主子是否當真如旁人所說是邪祟入體,可她性情舉止都和從前無異……
沈嬌如何不知道身邊人這些年對她猜測和懷疑,可她欣然承受。
畢竟這世上,唯有她一個能有預知的本領。
一切的來源是她做的一場預知夢。
夢里姜進葬身于火海,她大難不死,卻毀了容貌斷了雙腿,承化伯府往日和恪王勾結之事也被陛下盡數挖出,伯府爵位盡消,母家也因前事被株連。
她一個人獨自拖著病體在世上艱難賴活著。
大邕往后數三年的事情,夢里都詳盡地描繪了,世上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只是不知出了什麼變故,現實里大邕后宮的變數極大,本該與齊貴妃分庭抗禮的裴氏被禁足,虞良妃也被降位,可早該死在東宮的白氏,卻沖上了嬪位,還有了皇子。
尤其是……
顧青昭。
她及笄后的軌跡,與預知夢境里全然不同。
若非夢中大邕發生的事情都一一應驗在現實里,她險些以為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場大夢。
可她清楚地知道,這絕不是虛幻的夢境,而是預知。
只是永清侯府敗落得太快了,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挽救,沈家便被降了爵位。
可她自信自己有不同于旁人的本領,自然也可以在大邕后宮里如魚兒得水,助沈家青云直上。
正好,她很想見一見顧青昭。
這個與預知夢境中最不同的人物……
午后,唐昀攜龔賢妃自宮外返回。
龔太傅病重,他身為三朝臣子,兩朝元老,唐昀這個做皇帝的,前去探望一二是理所應當的。
圣駕經過攬月臺時,前頭探路的內侍忙回來跟吳英悄悄說了什麼。
吳英便忙囑咐徒弟吳成,“前頭有人意欲驚擾圣駕,你帶著衛兵們去將她挪開,快!”
吳成心道誰這樣大膽。
正領人來清路時,那人竟大呼小叫起來,直言受了淑妃苛待,死活要面圣。
“你是何人,竟敢這樣污蔑淑妃娘娘!”吳成抱著拂塵厭煩得緊,招呼著千牛衛兵,“快,別污了陛下的耳朵,快提走。”
白依依見衛兵們當真要來動她,便高呼道:“我是毓秀宮的秀女,你們誰敢動我!”
衛兵們便有些躊躇起來。
能來參加選秀的秀女,都是有機會成為后妃或嫁入皇室公卿府邸的,宮中也素來禮遇。
“中監大人,這……”衛兵面帶難色。
“圣駕就要到了,甭管是誰,不能擋了陛下的路。帶走!”
“你!”白依依正要發怒,余光瞥見宮墻轉角出現的明黃色九龍華蓋,頓時喜上眉梢,高呼不止,“陛下!陛下!淑妃苛待秀女!臣女有冤,還望陛下裁斷!”
衛兵們沒想到這人看起來這樣柔弱,嗓門竟這樣大,頓時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若是陛下怪罪起來,那可了不得,忙合力將她拖到一邊,至少別擋了路才是。
這廂龔賢妃蹙著眉頭對唐昀道:“前頭是誰啊,這樣放肆。還敢詆毀淑妃姐姐。”
唐昀耳朵也不聾,隱約聽見說有冤情什麼的話。
“怎麼回事?”
吳英忙上前稟報,“陛下,是一個秀女,擋了御道,還胡言亂語個不停。奴婢已經叫人拿下了。”
“這人一早就來了御道這里跪著,瞧著是提前知曉了陛下的行程。”龔賢妃到底是掌宮的嬪妃,又不是個沒見識的小姑娘,頓時覺得很是荒謬,“她既是秀女,怎的這樣不端莊,如此高聲喧嘩,難保不是想引起陛下的注意。陛下不必理會她。”
唐昀眸光如冰,“吳英,你去查一查,是誰給她透露了朕的消息。”
“是。”
圣駕繼續行進著,白依依眼睜睜看著高高的肩攆抬著她日思夜想的陛下和一個宮妃在她眼前走過,可陛下甚至都沒有轉過頭來看她一眼。
她很想告訴陛下,她是那日在攬月臺救了三皇子的那個秀女,是他送過參湯的秀女,可她被衛兵們死死按著跪在地上,嘴也被捂住了,她掙脫不開,像個被羈押的犯人,狼狽落魄又屈辱。
等到圣駕遠得見不到了影子,連九龍華蓋也變成了一個點,她的嘴才被松開來,可雙手還被反剪著。
她正要動怒罵,可那位領頭的內侍眸光陰沉地看著她,質問:“你一個秀女,怎會知道陛下的行蹤軌跡?是誰給你的消息!”
“污蔑淑妃娘娘,亦是大罪!”
……
這廂御駕已經到了關雎宮。
唐昀一想起方才吳成給他匯報之事,眉眼就皺得幾乎可以夾死蒼蠅了。
正要入東暖閣,就聽里頭丹青的聲音傳來,“那白秀女當真是狼心狗肺!主子您這樣給她臉面,她竟敢置喙說您妒恨她。真是不知所謂!”
“我們以為是給她好處,可偏人家不稀罕呢。”
顧青昭想喝口茶都覺得沒意思,遂放下來,余光就見唐昀入門來了。
第249章 白氏作死,青影遇險
“那白氏做什麼了,惹你這樣生氣?”他繞過落地罩進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