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余光瞥見桌案上的糯米桂花糕,眼疾手快地拿了一塊過來遞給唐澤,“澤兒長大了就知道了,以后這話千萬不能在你父皇跟前說,知道了嗎?”
依唐昀的脾性,你若說他不懂經受懷胎生孩子的辛苦,那他坦然受之,可若說什麼淫言穢語,那他指定要蹦起來罵的。更別提這樣的話還是出自兒子的口。
這人嘛,雖然私下里格外不正經。可人前還是規矩又端方得很的。
尤其是在幾個兒子跟前,那老父親的架勢,端得穩穩的。
要是知道這話從哪兒傳出來的,唐寬不被打得皮開肉綻那才怪了。
唐澤似懂非懂,拿了帕子接了桂花糕點頭,“哦,澤兒知道了。”
「乖-」顧青昭如釋重負,摸了摸兒子的腦袋。
翌日天晴,她終究躲不過紅韶緋紫等人的言語轟炸,領著小唐澤出了未央殿。
行宮不比皇宮規矩多,穿戴打扮也格外自在些。
想著是出門游玩,她便從輕裝束,身上從頭到尾發飾不過三件。
紅韶和緋紫扶著她,一路往蓬萊湖去。
“害,果然是兒大不由母啊,才出門一會子,就被他兄長勾著走了。”顧青昭長吁短嘆。
就在一刻鐘前,一行人遇上了唐寬。于是小唐澤便成功被唐寬牽著跑了。
本來她今日出門就沒帶什麼人,連轎攆也沒坐,唐澤這一走,自然就帶走了大半服侍的人,一下便只剩了紅韶和緋紫,外加一個方七,顧青昭頓時就覺得無比寂寞。
弄得紅韶緋紫很是失笑,“不是主子你說,要叫皇子們之間多來往好兄弟和睦嗎?”
“嗐,理是這麼個理,可他說走就走也是真事。”她感慨,心里那個凄涼啊,“白嬪真是教了個好兒子啊,弄得澤兒連我都不親了。”
真是天可憐見。
“主子這話可是冤了大皇子了,咱們三殿下啊最護著您了。”
紅韶接話說道:“方七說得很對,連陛下都說三殿下親您呢,您倒還不樂意了。”
緋紫也笑,“主子也就嘴上這麼說,其實看見三殿下這樣,心里高興著呢。咱們殿下護短,主子您不也格外疼著殿下嗎?走到哪都放心不下,把沈臨姑姑丹青一股腦全撥過去了。”
顧青昭難得出來,幾人也是有意逗她笑。
正一派和樂著呢,突然一個煞風景的聲音傳來。
“是誰在那兒呢?在蓬萊湖邊上也這樣放肆大聲說話,小心我稟明了尚宮大人,賞你們一頓板子吃。”
誰這樣膽大妄為?!
幾人尋聲望去,見假山后頭幾道人影走了出來。
打頭的那位著月白衣裳,由手邊的人扶著,滿頭的珍貴珠翠,瞧著就盛氣凌人。身邊簇擁著三個侍女加兩個小黃門。
“你是何人?”緋紫頓時蹙眉,那一身的女官氣勢頃刻間就放了出來。
對面的人顯然沒料到她們這樣「大膽」。于是自報家門,頗為傲氣道:“我家主子是新晉的白才人。你們見了我家才人,還不快見禮,真是沒規矩!”
第259章 眼高于頂
白氏入宮實是個意外。
選秀前幾日,李太后不知從何處聽說了她救唐澤的事情來,為顯對唐昀和孫兒們的慈愛,當即拍板定下她入宮為宮嬪。
當時眾目睽睽,太后一言便等同于懿旨了,饒是唐昀也反駁不得。
說來也好笑,白氏入宮后的潮起潮落皆與顧青昭有些關系,可白氏卻從未正經見過淑妃的面容。即便是那日同在攬月臺,也是她在里頭躺著,淑妃隔著屏風在外頭,未曾碰過臉。
從選秀到她入宮,顧青昭已然有孕,不曾出來走動。
是以直到今日,才是頭一回碰面。
說來也巧,原本給白氏送過東西的丹青和沈臨也都不在,難怪不認得。
顧青昭見那侍女趾高氣昂的模樣,頗覺得有趣,“行宮嬪妃諸多,你怎麼就斷定我位份比你家主子低了呢?”
白才人見她容色下意識蹙眉,而后臉上掛著笑,輕笑了聲,“后宮嬪位以下的,除了那位虞婕妤我不曾見過,其余的便只有抱病的吳才人了。想來,姐姐就是芳菲殿的吳才人吧?”
吳氏雖是打王府就伺候過來的了,可奈何出身低微,自個兒也不得寵愛。直至今日也還是個才人,外界倒并不曾說過她長相如何。
可如今一見……她竟有如此美貌?
白氏目光帶了若有若無的打量,“聽說吳姐姐在陛下離宮后不久便染了病了,怎麼如今病還沒好全就來行宮呢?”
顧青昭淺笑,并未答話。
之前上官尚宮還與她說過此事,吳才人即便抱病也是不肯獨自留在皇宮的,故而也跟著來了。
前幾日她還唏噓呢,如今倒被人當成她了。
白才人只當她是性子冷,便自顧自感嘆道:“妹妹雖然才入宮,卻也聽聞吳姐姐昔年可是和淑妃一同入的王府,比起龔賢妃來,資歷也是不淺的。如今淑妃大權在握了,又封了妃主,可吳姐姐卻還只是個才人,那傳聞中同姐姐一批入府的姜氏,更是早沒了。
可我瞧著吳姐姐容貌不遜于淑妃,為何還……”她故意頓了頓,感嘆道:“當真是叫人扼腕嘆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