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昭來了興致,微微勾唇,“聽著白才人這話,你見過淑妃?”
白才人幾不可察地僵了僵,“之前在攬月臺,曾有過一面之緣。”
「哦-」她恍然大悟,“就是在攬月臺的那次?聽說那會子陛下也在。”
一提到「陛下」兩個字,白依依臉上不由染上紅暈,故作嬌矜道:“嗐,些許小事而已不值一提。陛下也不曾因為我救了三皇子就十分優待,只是時常送些參湯罷了。”
一旁的紅韶聽得那叫一個氣血翻涌。
這白才人還真是會往自個兒臉上貼金。
那參湯,明明是她們家娘娘送的!
“是聽說過許多事,”顧青昭做愁苦狀,“只是也聽了一些旁的事情……”
白氏頓時警覺,“何事?”
“你真要我說?”她面色為難,“這事……算了,我不說了。”
這可把白才人急得,“你是不是想說淑妃為我在宮外指婚之事?”
顧青昭就順勢說:“是白才人你在御道上險些攔了陛下的御駕。因此紫宸殿和攬月臺兩邊透露了陛下行蹤的侍女黃門都被重責了。”
白氏惱羞成怒,忙辯解:“是淑妃仗著權勢辱我在前,若非我及時攔住陛下御駕說明緣由。如今我便只能嫁給一個平平無奇的男子了。幸好陛下未曾因此責怪,否則我的一生便要葬送在淑妃手里了。”
葬送?平平無奇?
東安郡王家的嫡子,那可是滿京城都稱道的翩翩公子,文武兼備,俊逸無雙。
“混賬!”緋紫厲喝出聲:“我家主子顧念你救了殿下,這才成全你的心愿。未曾想竟被你反咬一口,時至今日還巧舌如簧!”
這話一出,對面幾人齊齊驚愕。
“淑……淑妃娘娘?”白依依的侍女已經開始腿軟了。
“怎麼可能?!”她不可置信,眼珠子都驚得瞪大了,哪有穿得這麼簡單又只帶幾個人伺候的妃主娘娘。
“你不是說,你是吳才人?”
“本宮何時說過自己是吳才人了?”顧青昭一聲冷哼,除白依依以外的侍女黃門們忙不迭地矮身下去。
“淑妃娘娘金安!”
紅韶目光如炬看向白氏,“淑妃娘娘跟前,豈容你大呼小叫!”
白氏這才后知后覺地福身,驚惶未定地行禮,“娘娘金安。”
顧青昭覺得可笑。
“你如此眼高于頂,可知本宮當初想將你與東安郡王家的公子促成一對實是個錯誤。若是當真結成了連理又家庭不睦,倒是本宮對不住東安郡王一家了。”
白氏戰戰兢兢地埋著腦袋,不敢說話,膝蓋還曲著。
正當這時,一道明朗的男聲傳來,“是誰惹了朕的愛妃不快啊?”
方才只顧著和這白氏說話了,倒是沒瞧見唐昀什麼時候過來了。
顧青昭剛想福身,唐昀便穩穩扶住了她,“有著身子便不要拘禮了。”溫熱的大手順勢握住了她的手,“朕才從蓬萊殿去未央殿,誰料你不在,朕便出來尋了。你許久沒出門了,出來走走,是好。”
白氏垂著頭,她看不見陛下溫柔似水的眸子,卻也聽出這聲音里的萬千寵溺來。
她暗自失神。
這便是妃主的寵遇嗎?
連陛下都暫擱了君王威嚴,柔聲細語地輕聲問候。
她咬了咬牙,腰肢福得更低了些,“陛下萬安。”
唐昀正顧著和顧青昭說話呢,這樣一道嬌柔的聲音打斷了對話,他很是不悅。
“你就是才人白氏?”
白依依大喜,抬眼看他,“陛下記得嬪妾?”
“放肆!”吳英一個厲聲,“陛下未叫起,怎能直視陛下!”
白依依被嚇得一個激靈,忙不迭死死埋著腦袋。
吳英眉眼間的嚴厲之色這才稍稍舒緩些。
“托你的福,朕也肅清紫宸殿好些不守規矩的人。”唐昀一改方才的親昵神態,臉色沉著得跟上朝見大臣似的,“淑妃仁善,朕念在你父親的功績上,也不曾對你施以懲戒,卻沒想你如此不知悔改,知錯犯錯!竟不知在攬月臺時學的規矩都學到哪兒去了。”
第260章 帝王之胸襟
唐昀鮮少這樣疾言厲色,白依依已然畏怯地跪了下去,匍匐在地上,“陛下恕罪!”
“恕罪?”唐昀冷聲,“那你可知曉自己錯在何處?”
白依依不敢遲疑,“嬪妾不該攜恩求報,更不該肆意抹黑淑妃娘娘。”
“你協助丹青救三皇子在前,也算有功。淑妃為報恩,曾向朕替你求過一門好姻緣,是你不愿,怨不得旁人。至此你之前是功也好是過也罷,也一并勾銷了。今日,你冒犯淑妃,以下犯上,實為無禮不敬!責令禁足悔過,直至你學會宮中規矩為止。”
“禁足?!”白依依更慌了,“陛下不要啊,嬪妾才剛見到您啊,嬪妾不想禁足。”
選秀至今不過月余,新人里頭陛下還只寵幸過鄭婕妤一人。
眼下好不容易來了行宮,新人們正是趕上侍寢的好時候,她要是被禁足了,豈非就要落后于旁人?
“大膽!陛下金口玉言,豈能容你辯駁!”吳英冷斥。
“帶下去,叫周司正好好管束。”
吳成麻利,連忙便著粗使侍女將她架著走了。
若華殿的侍女忙不迭地跟上去。
解決了這個礙眼的,兩人才算得些耳根子清凈。
蓬萊湖上有一拱橋,橫連兩岸,兩人一左一右并肩漫步,后頭伺候的人隔著十幾步的距離,不緊不慢地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