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淑妃晉位后,兩宮貴妃要正式撕破臉呢,可這兩人表面竟如此和氣,倒是少了許多熱鬧看。
總之眼下無論心中如何猜想,她們也只得隨聲附和一句兩位貴妃和睦友善。
顧青昭瞧著時辰也差不多了,就放了茶盞,柔聲:“眼瞧著就快要回宮了,想來諸位也忙,本宮就不耽誤妹妹們收拾行裝了。日后回了宮,還有相見之日呢。”
“姐姐說得極是。”賢妃笑意盈盈。
眾妃以龔賢妃為首起身,“臣妾等告退。”
出了未央殿,白才人緊跟著沈嬪攆轎后頭走著。
“眼瞧著顧貴妃是越發得勢了,竟隱隱還壓了齊貴妃一頭。真是想不通,陛下喜歡她什麼?”白才人想及當初的遭遇,嫉恨不已,“除了相貌,她有何處拿得出手的?”
她恨恨出聲,卻始終未聽到回話。
她疑惑著仰頭看去,只見沈嬪高坐在攆轎上,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樣,頓感奇怪,揚聲問:“沈姐姐這是怎麼了?”
沈嬌正在沉思中,驟然被這聲叫喊嚇得驚掉。
她蹙眉,壓著怒火,“何事?”
白氏也被她這反應給嚇得不輕,忙小心翼翼地致歉,“是我驚擾姐姐了。”
可她又不知道沈嬪究竟在思量什麼,便問道:“見姐姐兀自思慮什麼,若有難處,不妨說與我聽?妹妹雖愚笨,卻很愿意為姐姐分憂。”
沈嬌深看她一眼,而后輕飄飄收回了眼,“沒什麼,只是想著要帶什麼東西回京罷了。瞧著天色還早,我還不想回若華殿,你自個兒先回去吧。”
正如白才人自個兒所說,她著實愚蠢。不僅得不到陛下恩寵,還對付不了顧青昭,反而還時常做些沒腦子的事。
她也是瞎了眼,當真以為此人能如夢中一樣,成為寵妃。
“存心,轉道去長樂湖。”
沈嬌這一走,便頃刻間帶走了泰半的人,獨留白才人和一個小侍女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白才人知曉自己這是被嫌棄了,不免難堪。
侍女也尷尬,忙勸慰她:“沈嬪許是心情不好,主子,咱們先回去收拾行李吧。等回了宮,您可有新住處呢。”
可白才人卻高興不起來。
長街寬闊無垠,周邊侍女內侍們暗里頻頻投過來的視線,仿若一張暗色的巨網將她籠罩。她咬牙抿唇,氣得幾欲顫抖。
此刻她恨極了所有人,顧貴妃也好沈嬪也好,有一個算一個,都叫她怨恨到了骨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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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殿那兒散了?”慈安殿,齊貴妃才伺候完太后喝完藥,見冬夏來了,便問了一句。
“是。”冬夏從她手里接過藥碗,復又將一方白凈的方帕遞給她。
齊渺心不在焉地接過來。
榮太后見了就忍不住搖頭,“你呀,真是半點藏不住心事。”
齊渺也沒反駁,疊了方帕給太后擦手,“所以今日我沒去,叫冬夏送了禮就成。我啊,陪著姨母就是了。”
到了這時候,榮太后也曉得沒法子再強硬更改她的性子了,不過叫她欣慰的是:“青昭是個明事理的,你呢雖然性子急一些,卻也心善。哀家不求你們什麼,如今這樣就剛好。”
她微微垂眉看自家外甥女兒。
齊渺細致地給她擦完了右手,又盡心盡力地為她擦拭著左邊的,很是親力親為。
太后不由輕嘆,“你都是貴妃了,還這樣事事躬親。”
“姨母最不喜驕矜,我自也隨姨母了。”
她揚眉笑,“何況姨母待我千般好,我為姨母做這些,實在不足掛齒。”
太后莞爾,“就快回宮了,你的東西可收拾妥當了嗎?”
“我都整理好了的,姨母就別操心這些了。”她用完方帕,一旁的侍女便忙端著木案來接了。
“說來京中不比行宮,這會子雖退了酷暑,卻還有些悶熱呢,姨母身子又還未好全,并不宜挪動,卻非要主張這時候回宮。”齊渺一邊給太后涂抹手霜,一邊又止不住地抱怨,“陛下也真是,竟也允準了姨母。”
“許是年歲大了,出來久了,就念著京師。”榮太后嘴角含笑,“京城天氣還暖著,聽宮里來傳信的人說,慈安宮的紫玉蘭六月時沒開,卻在這些日子開出了花苞。”
“若再晚回宮,許是就趕不上花期了。”
那株紫玉蘭,是昔年懿清帝親手替太后栽種于椒房宮的。
太后移居慈安宮后,唐昀命人妥善移植了過去。
因養顧得宜,每年開花不少。
齊渺怔忡半晌,再未多話。
回京的日子很快來到,除了待產的王婕妤,其余人皆隨景安帝和兩宮太后歸京……
第277章 夕陽漸落
彼時正是八月初,丹桂飄香,早菊繁盛。
一大早,花卉局就送了許多時興的花卉盆景。
顧青昭不太喜歡菊花,花卉局便搜羅了好些美人蕉、茉莉、金桂之類的來,擺放在關雎宮正殿的廊檐下,美得雅致。
白嬪來了就止不住地夸,“花卉局的當真會做人呢,我那也送了好些早菊,擺在庭院里瞧著就喜慶。眼見花卉局是一早就盯著咱們要回宮,培育了這許多的嬌花來。總覺得滿后宮都被花香染得醉人了。
尤其是姐姐這里,關雎宮本就修建得雅致。如今這樣錦上添花,怎麼瞧都是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