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眼下?”
沈嬌抬手,“此事不能由本宮沾染。”
“主子的意思是?”
“白才人。”
當日深夜,鳳鸞宮外便有人鬼鬼祟祟地求見。
齊貴妃坐在雕花寶座上,漂亮的蛾眉狠狠擰著,“你深夜見本宮,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自然是一樁天大的事。”來人正是白才人,她勾唇陰笑,“顧貴妃要對鄭婕妤腹中胎兒下手。”
“放肆!”
齊渺怒拍桌案,“貴妃之尊,豈容你張口閉口污蔑!”
白才人卻不懼反笑,只微微屈膝道:“娘娘您細想,明明顧貴妃在您病重之時那樣包攬后宮大權,如今更是成了貴妃,何其顯赫!可自打您病好后,她便毫無留戀地將宮權又交到您手上,自個兒卻以養胎為由少理宮事。豈不蹊蹺嗎?”
齊渺狠狠蹙眉,心煩意亂,“你到底想說什麼?”
第279章 貴妃起疑,唐昀心塞
白才人嘴角滑過陰險之笑,“顧貴妃膝下已有陛下最寵愛的三皇子,自然不希望再有小皇子出生分走陛下偏疼。她將宮權盡歸之于娘娘您,若是來日鄭婕妤有個什麼不測,豈非是娘娘您的過錯?而顧貴妃,卻是分毫不必沾染干系的。一面可叫鄭婕妤失了孩子,一面可叫您犯錯,到時宮權自然又回了關雎宮去。”
齊貴妃眸光微閃,嘴上卻倔強,“顧貴妃是有孕不能沾染宮務,她并非你口中所說的卑劣之人,你別說了。本宮不會信的。”
“顧貴妃若當真光明磊落,何苦又叫方七與鄭婕妤的侍女說「鄭婕妤腹中孩兒不能再留」這樣的話?這可是咸芳宮的侍女親耳所聞,娘娘若不信,嬪妾可以將那侍女帶到娘娘跟前由娘娘親自審問。”
一旁的冬夏蹙眉,勸道:“娘娘,顧貴妃什麼樣您是清楚的,您萬不能一味聽信旁人所言。白才人可是與貴妃不睦已久……”
白氏抿唇,心中暗恨冬夏多嘴。
她抬眉,又端了笑,“娘娘不信便也罷了,只當嬪妾沒說過。但愿顧貴妃真如娘娘所說,并無此等暗陷娘娘之舉止。嬪妾告辭。”
冬夏挖了白氏背影一眼,回頭苦勸:“白氏巧舌如簧,她的話最不能信的,娘娘……”
齊渺抬手制止了冬夏,“本宮心中自有辯解。”
秋來月夜幽涼,半夜霜凝梧桐,內殿里蠟燭燈芯燃燒的聲音時而「呲呲」微響。
紅韶攬袖去剪燈芯,火光微閃,驚擾了正在看書冊的顧青昭。
“紅韶,幾時了?”
“已近亥時了,”她將半截燈芯取走,又罩上燈罩,“主子可要歇了?”
顧青昭順手將書冊遞給身邊的沈臨,右手微擰眉心,“才亥時啊,這些日子總是身子倦怠得很,看不久。”
沈臨合了書冊侍立在一旁,“主子有身孕辛苦些,嗜睡是常理。”
緋紫適時端來一杯熱飲子,“秋夜涼,主子喝了這杯蜜飲子就睡了吧,否則明兒精神要不好的。”
她頷首,正喝飲子,就見蔡海輕腳進來,臉上帶著燦爛的笑,“主子,陛下來了。”
說話間,唐昀已經抬腳入了內室,“還看書呢?”
他怕凍著她,遂脫了外袍散了一身的霜寒才敢進東暖閣來挨著她。
顧青昭就笑,“左右晚上也做不了旁的事,看些書冊也好造覺。”她轉眼囑咐緋紫,“給陛下煮杯蜜茶來。”
唐昀視線帶過她方才喝的蜜飲子上,“不必重新煮了,就將你家主子喝的,給朕挪一杯來就是了。”
緋紫得令福身,“那奴婢再多加兩分蜜糖進去?”
顧青昭點頭,“去吧。”
唐昀失笑,“怎麼你這里連侍女都曉得我愛吃什麼味道了?這叫多放糖的語氣,跟哄澤兒時一個樣。”
“陛下這是臉皮忽然薄了,想掙些臉面回來了?”她挑眉揶揄。
唐昀險些臉皮子沒掛住,他輕咳一聲,“老祖宗可沒約束不叫帝王喝甜的。”
“正如陛下所言啊,”她揚眉笑,眸子里波光粼粼,勾人得緊,“所以陛下愛喝什麼有什麼打緊?”
“你這妮子。”他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梁,裝模作樣,“連帝王都敢笑。”
顧青昭眉眼就更是笑成一彎月牙般。
兩人笑鬧時,緋紫也將蜜飲子端了來,唐昀喝了一口,心里更是暖洋洋的。
“方才我進門時,倒隱約見西次間那兒臥著幾個燈籠。”
顧青昭朝那邊看了一眼,笑著解釋,“陛下說那幾個啊?那是澤兒弄的,是孔明燈。”
“哦?”唐昀可有興致,支使吳英,“拿來朕瞅瞅。”
吳英忙幾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挑起一個就過來。
唐昀親自接了過來,打量了許久,臉色很是一言難盡就是了。
顧青昭看他這樣郁悶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白日里她就憋了好幾回了,如今也輪到他這個做父皇地心塞上一番。
吳英老臉上都是慈笑,“殿下心性可愛,做出來的東西自然都是乖巧的。”
唐昀將燈遞回給吳英,“妥善放著吧。”
等吳英去放燈的時候,他就摸了摸下巴想,“你說,是否要給澤兒再請個好些的丹青夫子?那岑千張教得也太差了些。”
顧青昭斜他一眼,“那岑夫子也算是大儒了,陛下若換了他,再去哪里又給澤兒尋丹青師傅?”
說著她就升起些好奇來,“說來我打進王府這麼些年了,也沒見過陛下的丹青呢。”